方才喝了那么多的酒,杜翎本已醉眼朦胧,瞧起来就是一脸的迷糊。
可是,自从她爬上二楼,那满脸的醉意却迅速消失不见,就连脸上耳朵上浓厚的红晕都消散殆尽,她目光清明,脸色凝重,哪里还有半点醉模样?
事实上,杜翎根本就不会醉。
她自小便是个无法无天的性子,又是个吃货,不知道背着她爹娘偷喝了多少窖藏的好酒,自小养成的好酒量哪里是这酒楼几坛梨花白就能灌醉的?方才她不过是用内力促动身体,让身体燥热起来,呈现出喝醉的假象,其实方才那几坛子酒,大部分都被王主管给喝了去,真正醉了的人,是王主管。
她借口出来出恭,是为了一件重要的事。
二楼的雅间里,坐着她感兴趣的人,她要去探一探。
脚步轻盈,杜翎沿着酒楼的走道慢慢向前,一双耳朵微微触动,把周围的话语尽收耳内。
这个不是,这间也不是……
她轻手轻脚,身体慢慢从东头走向西头,右耳突然一阵颤动,身体就定在了原地。
因为,她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
淡然,清冽,如一涌清泉。
“陆将军好酒量啊,真真是战场上出来的英雄好汉,喝酒当真痛快!”
“太子殿下过誉了,陆远不过是一介莽夫罢了,要论英雄好汉,还是太子殿下最当得起,殿下不仅有超群的武艺,还有过人的谋略,是文武双全的真英雄,来,殿下,臣陆远,敬您!”
接着就是一阵饮酒声和欢畅的笑声。
杜翎默默捏紧了手指,唇角的肌肉绷紧,隐隐颤抖。
这屋子里的两个人,一个是当朝镇北大将军陆远,陆纤纤的父亲。
另外一位就是刚刚上任没多久的太子殿下,她林清欢从前的青梅竹马以及未婚夫,洛璟容。
杜翎听着那把子熟悉的清爽的笑声,指甲忍不住狠狠地掐进了手掌心。
青梅竹马的身份,确实是一般人比不了的,她与这个男人自幼一起长大,彼此很是熟悉,很多东西更是瞧一眼就知道认出来。
比如说,停在这座叫醉生香的酒楼前面的那架马车,马车本来是十分简单的款式,可是杜翎只是瞧了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他的车子。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拉车的那匹小红马,是她送给那个男人二十三岁生辰的礼物。
那可是她专门去马场精挑细选出来的,还找了专门的驯马师驯了半个月,又用上好的饲料喂养,那匹小红马膘肥体健,一身红鬃油亮泛光,一看便是难得的好马。
可是如今,这个男人竟然用这匹难得的上等马来拉马车。
马车还那么丑,怎么配的上这么漂亮的小红马?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杜翎一想到这里,心脏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这丝疼痛背后,是浓烈的悲哀……
是了,那个男人连她全家的性命都能无情斩杀,对她更是看也没看一眼,他早就不在意她了,又怎么会在意她曾经送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