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唇微扬，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个贫乏、没有任何意味的笑容。

忽然被他扣住后颈的时候，姜亦眠有种强烈的预感他要吻她，她挣扎着往后躲，几乎不抱希望的对他说，“你答应了我不生气的！”

封北霆的动作猛地一顿，像被施了定身法。

当时当景，姜亦眠觉得自己那句话的威力就和戈薇对犬夜叉说的那句“给我坐下”旗鼓相当。

她露出一个勉强而心虚的微笑，面色略微有些发白，“我、我没有骂你的意思……”

他缓缓的眨了下眼睛，静静的看着她，似乎在说“请开始你的自圆其说”。

往后退了一点点，确定自己退到安全距离之后姜亦眠才说，“你看啊……你说的那些我都不记得了……

那有没有可能不是我的记忆出了问题，而是你记错了呢？”

比如精神分裂之类的。

她学的是法医学，不是心理学，专业知识受限，她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只是——

病的像他这么严重，那得分裂成啥样啊？

有“思”分裂？

那得对她深情成啥样啊，才能求而不得魔怔了。

她那么喜欢林司南，也没像他这样啊。

还是说，他本身性格比较强势偏执，容忍不了自己有得不到的东西？

她当年中二的时候倒是看过不少类似的言情小说，男主角一言不合就囚禁女主，爱的深沉而热烈，那时她还在想，要是现实生活中也有这么一个人喜欢她就好了。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时空穿梭机，姜亦眠想，她一定要回到那时候狠狠抽自己一巴掌：让你瞎许愿！

回过神来，封北霆正眸色深深的盯着她看，说，“眠眠，我没病。”

“……”

呵呵。

她不信。

他这么阴晴不定，说变脸就变脸，情绪来的像龙卷风一样快，明显不正常。

“不过如果你硬要说我病了，那或许也没错。”

“嗯？”

所以，他到底是病还是没病？

封北霆倾身向前，漂亮的手捧起了她的脸，“我不可自拔的爱上你，你说这算是一种病吗？”

如果算，那他大概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你……”

他刚刚说什么？

爱吗？

恍惚间，姜亦眠想起前不久他们在看综艺时的对话。

节目里，女生因为男生在恋爱中耍了太多的小手段因此想分手，她是不认同男生那种做法的，但似乎，当时封北霆的观点和她有些出入。

他说了句“可他是因为喜欢”。

似乎，出于喜欢做的一切就都是值得被原谅的。

当然，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旁观者无法轻易评价什么。

只是姜亦眠觉得，如果女生对男生抱有同样的感情，那么那疯狂的感情就不是偏执，而是深情。

相反，那疯狂就只是疯狂。

而她——

没对封北霆抱有友情以外的感情。

所以她无法理解，他一边说爱她，却一边自说自话。

“眠眠，我爱你。”

爱你之前，我一无所有。

我踌躇于市街上，摆荡于物品间，一切都无关紧要，都没有名字，满布灰尘的房间、月亮所住的隧道，一切超乎想像的陌生。

世界由混沌的空气构成。

那个世界，疯狂、黑暗、没有人性，只有你一直清醒，可爱，一尘不染……

世间美好，与你环环相扣。

被封北霆拥着躺到床上的时候，姜亦眠勉强松弛的神经再次绷起。

他察觉到了，忽然松开手。

“穿着外衣不太舒服吗，那还是换上睡衣吧。”说着，他起身走进了衣帽间。

姜亦眠怔怔的坐起身。

他这儿有她的睡衣？

这么说来，自己刚醒的时候穿的那套是他帮她换的？！

想到什么，她扯开领口看了一眼。

还好……

内衣还是她自己的。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她的心又随之悬起。

封北霆出来了。

他换好了睡衣，手里还拿着一套，明显是给她的。

柔和的马卡龙粉，点缀了几颗红色的小樱桃，和之前那件一样，这套睡衣也完全符合她的喜好。

“换上吧。”封北霆递给她。

姜亦眠接过。

她下床想去衣帽间换，封北霆没有拦她。

抱着睡衣心事重重的走进衣帽间，姜亦眠震惊的僵在了原地，怀里的衣服也应声而落。

入目，是满墙的女士衣物。

有睡衣、有外衣、有裙子、有裤子，全是她喜欢的品牌和样式。

甚至连鞋子和首饰也有。

只是这些东西被放在封北霆衣柜的后面，不挪开是看不到的。

她忽然疑惑了，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

说起来，他们认识也才没多久，难道决定告白后他就去准备这些东西了？

还是说……

他们认识的时间远不似她想的那么短？

心里极快的闪过某些念头，还没等她细想就被封北霆的声音给打断了。

“还没换好吗？”他在外面敲门。

不等姜亦眠回答，他又说，“眠眠？我进来了？”

话落，他“咔哒”一声打开门。

姜亦眠阻止的声音还哽在喉咙里，他人就已经出现在了门口。

他看了看站在衣橱前的姜亦眠，又看了看掉在门口的衣服，神色淡淡的，不辨喜怒。

“你看到了……”他的声音有些沉，没什么生气的样子。

俯身捡起掉在地上的睡衣，他抬脚朝她走去。

这一幕，像极了刚刚在电梯的时候。

这样沉默不语、阴不阴阳不阳的封北霆是很吓人的，姜亦眠有点害怕，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但也只是两步。

她随即停下动作，鼓足勇气抬眸看向他，“……是，我都看到了。”

所以，他会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封北霆走过来握住她的手，他的确是给了她一个解释，但并不合理。

他说，“这些衣服都给买给你的，我没有别的女人。”

姜亦眠：“……”

她该为此感到高兴吗？

他拿着衣服，这次没再递给她，而是说，“我来换？”

“不用！”姜亦眠一把夺过。

担心说晚了封北霆又自说自话，所以她的语气有点急，本以为会惹他不高兴的，谁知他却笑了，目光宠溺，“眠眠，我喜欢你和我撒娇。”

姜亦眠：“……”

这不是撒娇！

她没在撒娇！

这是愤怒！赤裸裸的愤怒！

“我换衣服，你先出去。”

“你怕我对你做什么吗？”他忽然把某些两人心照不宣的事情放到了台面上来讲。

姜亦眠握着睡衣的手猛地收紧，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好在，封北霆的目的似乎并不是想为难她，而是想让她安心，因为他说，“你放心……”

单听这三个字，姜亦眠还以为他后面要说，“我不会强迫你的”之类的话。

谁知这位少爷慢悠悠的来了句，“我不喜欢小房间里火急火燎的求欢，我喜欢有讲究的、从容不迫的浪漫。”

姜亦眠：“……”

真的，他说完她更害怕了。

*

换好睡衣走出衣帽间，卧室里明亮的灯光已经被昏暗温馨的壁灯取代。

封北霆靠坐在床头，正对着她的方向。

四周都是寂静而黑暗的，只有他发着光。

姜亦眠一出来就和他对上了视线，似乎在她没出来的时候他就一直那样望着那扇门。

安静的等待。

“眠眠，来。”封北霆掀开被子，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姜亦眠脚步迟缓。

这是她第一次发现，原来一双做工精简的拖鞋也可能会有千斤重。

和男人同床共枕什么的，她这辈子想都没想过。

虽然她不是什么懵懂单纯的无知少女，圈圈叉叉那些事她十几岁的时候就研究的透透的，但那只是出于学习的目的，不夹在任何其他感情。

即使她喜欢林司南，也从来没有yy过那些有的没的，她想的大多都是有一天他终于喜欢上了她，她用什么样的法子折磨他，以平复她现在单恋的“扭曲”心理。

而现在——

有一个不是林司南的男人邀请她同床共眠。

这个男人是封北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