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后,发觉手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松绑了,活动了一下手腕,习惯性地摘下眼罩,却被一只手迅速打下,他清晰分明的骨节像是某种冰冷生硬的金属。
“避光。”耳边响起他直接而简洁的语言。
根本没有察觉到他一直在身边,林初被吓了一跳。说完那简单的两个字后,一切又归于平静,似乎空气中从没出现过这两个字眼,刚刚在耳膜旁边回响的声波只是她脑海里的幻觉。
过了许久后,她声音小小地问:“你在干嘛?”
“在看你。”想不到他回应得那么快,林初心如鹿撞,耳根像三十九度高烧的发烫,“林初,有时候我恨不得掐死你。”
她感觉好像脖子一紧,好像一道无形的绳子已经勒上来。她团起被子,把头埋进去,被子里全是温暖的空气,感觉稍微放松一点。
过了一会,耳边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她又从被子里探出头来问:“你在看书吗?”
“吵死了。”封振冷冷地说。
“你在读什么书,你念给我听好不好?”眼前无边的黑暗让她所有的耐心摧毁怠尽,她抓住一切可以说话和动用听觉的机会。
“霍利斯特的欧洲中世纪史,你也要听吗?”他不耐烦地翻身下床,哇啦一身,窗帘拉上后他又在床头柜拿了一个什么东西,上来后揭开她的眼罩,刚刚睁开眼睛,一滴冰冻的眼药水落下来,渗透到眼球上的每一条神经,她打了个冷颤。
“还有另外一边。”他俯在她身边,浓浓的鼻音还有惺忪的气息扑面而来,猝不及防的,他把眼药水往她右眼滴了进去。
林初睁开被眼药水模糊了的双眼,看见他刚刚睡醒的脸,翻动的喉结,眼里一层迷蒙的水翳,下巴一圈青色的胡茬,他支起手臂,定定地望着她的嘴唇。
“林初,你就这样永远呆在我身边好吗?”他的声音懒洋洋的,带着诱惑的磁性,听起来好像在提出一个你会获益良多的合同条款。
寒意从她的脊椎升起,她的额头一下子出了汗,她几乎是恐惧地看着他。
他咬着嘴唇,嘴角勾起一抹坏笑,门外传来叮咚叮咚的声音,他抬手望手上的腕表,指针向着十,“苏乐城来了。”他为她带上眼罩,她的身体一轻,他已经抱起她走到客厅。
“黑不溜秋的,开个灯,开个灯,我摔着了怎么办。”耳边传来了苏乐城的声音,“不用那么紧张,见点光不会死。”
“走你的路,别那么多废话。”封振冷冷地说。
这边苏乐城已经捏起她的眼皮,仔细地检查了两边眼睛后,他对封振说:“恢复得挺好,看来已经不用……”
“等等再和我说。我先把她送回房间休息。”封振打断苏乐城的话,一把抱起她,回到卧室后把她扔在床上关上门。
林初心里实在是好奇得很,凭什么她自己的情况不让她听到,于是客厅里传来窸窸窣窣地讲话声的时候,她偷偷地踮起脚尖,轻轻扭开门把,走过走廊后躲在客厅后面的一堵墙,这时候他们的声音可以听得一清二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