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李临书相貌端正,虽然比不上雪孟诺顾樾捷,却也是个英挺俊朗的人,可如今站在柒面前的人,脸上却多了一道细小的疤痕,在右眼的眉尾处。
为书生气的他添了几分江湖气。
不过却不丑。
“怎么,吓住了。”
李临书轻笑着覆上了面具。
“哪里没脸见人,大哥明明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英俊,是男人身上肯定都有几道疤。”
她一脸的无所谓,说出的话将李临书给逗乐了,问她哪里学来的如此粗狂的话,将男人二字挂在了嘴边。
“大哥,你还是如此的……土。”
柒撇了撇嘴,许久不见,眼前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老学究。
不过,却是亲切的很。
“土是何意。”李临书疑惑。
“你不必懂。”
柒说完,两人便都笑了起来,许久不曾那样开心了,可那笑声笑着笑着便小了下去。
一阵沉默,李临书对于家中生变之事只字不提,柒也闭口不说,两人心照不宣的沉默着。
“你的脸是如何伤的。”
“都是过去的事了,何必再问。”
李临书语气平淡,对过去的事情似乎不愿多谈,柒见他如此也不多强求,可是有一件事她必须得知道。
“大哥,你刚才说特意赶来救我,那么便不是凑巧了,你是如何得知我在淮州的。”
“几日前我刚好路过掖城准备回京,却遇到了那只大鹰,他在我周围叫唤,又不肯离去,我又不懂鹰语,我见他焦急,也猜出了他肯定是有事情,于是便跟着它来了淮州。”
“那大哥是如何知道我在淮州的。”
是小迟,她有些期待。
“来淮州的某一日,那鸟忽然送来了一封信,信上说你可能在淮州。”
“信可否让我看看。”
李临书从怀中取出信递了过去。
“大哥,你可知这寄信之人如今在何处。”
信上的字迹与她在冀州城中小迟送来的字迹一样,一个人写的,却不是雪孟诺。
那么只能是他身边的人,墨飞或者别人。
“不知道。”
“大哥你与豫王雪孟诺是什么关系。”
她问的直截了当,李临书眼神动了说了句没关系。
“我不信。”
李临时不可能不知道小迟是雪孟诺的鹰。
以他的性格皇上杀了李尚书,他提起雪孟诺哪里还会这般心平气和,所以她有种预感二人之间必有何种关联。
然后他问她要不要跟他一起回去。
柒拒绝了,她说她要留下来照顾大夫人她们。
更重要的是她得找人。
李临书笑了笑没有勉强,第二天柒便与他分离,李临书往东回洛京,她往北上长山关。
长山关,两方又在关外荒原上打了起来,顾樾捷前去打仗,林玉宁一边揪着心一边将他脱下的脏衣物拿到营帐外不远处的山中溪水边去浆洗。
说来也神奇,寒冬腊月,军营外却有一处河水并未结冰,天气冷的时候还往外冒着热气。
士兵们都说那里应该有一处泉眼,有热泉。
霞光照在宁静的水面上,粼粼波光,山中寒风刺骨,林玉宁将衣物放在水中打湿,捞在手中却发起了难,她那里会洗什么衣服呀。
索性放在石头上揉搓了几下,然后便扔回了水中,谁知一个未抓紧那中衣便顺着河流漂走了。
她一慌脱了鞋便跳到了水中去追那衣服。
待好不容易追上了才发觉脚底一阵疼痛,原来她那白嫩的小脚早已被水里的石子划了几道细细的口子。
她咧咧嘴拿着衣服走上岸,找了一处树杈将衣服量了上去,一转身不远处雪堆里有一只眼睛极大的有些凶狠的像猫一样的动物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一幅马上就要扑过来的架势,林玉宁简直要被吓死了。
她后退一步,那东西猛的朝她扑了过去。
一声尖叫响彻山林,林玉宁跌坐在了草丛中,手中攥着一根小棍闭着眼睛挥舞着,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
她睁开眼睛,那小动物背上赫然插着一把剑,死在了她腿边。
她忙用棍子将那尸体弄远了一些。
一声好听的轻笑声响起。
她一愣,赶忙抬头,便看见不远处的树上坐着个姑娘,手中拿着把剑鞘。
好漂亮的姑娘,林玉宁暗自惊讶,一身黑衣豪迈的坐在树杈上,背后是千山具白,领口处一朵殷红梅花惊艳夺目。
白皙纤细的脖颈上是一张精致玲珑的脸,清瘦白皙,带着三分淡漠,七分洒脱。
“多谢你救了我。”
柒看着林玉宁朝自己拱手行礼,又是一笑,从树上跳下走到了林玉宁身边拔下了残月,长剑入鞘。
“不用谢,不过你适才闭着眼可是打不到它的。”
柒看着林玉宁惊魂未定的小脸打趣,真是个有趣的姑娘。
“呵呵,我不是害怕吗。”
林玉宁不好意思的讪笑了几声。将柒又打量了一番。
“你很特别。”
“噢。”柒在河边坐了下来。
“像话本子里面的女侠。”
林玉宁也坐了下来,看着旁边人清冷的眼角眉梢心重又多了几分惊喜。
听了林玉宁的话柒没说话,嘴角多了几分笑意。
“你一个女子为何会在军营附近,这附近好像没有农户。”
柒轻声开口,看着林玉宁的脸,忽然觉得她有几分面熟。
“你,你如何知道我是女子。”
林玉宁惊讶,柒但笑不语,林玉宁面上一红觉得自己问了一个非常蠢的问题,男子一般不会怕那小动物的。
“你又为何在此处。”林玉宁反问。
“我来此处寻人。”她其实是迷路了,顺道在树上休息一下,便听见她的尖叫声,顺便救了她而已。
“寻何人。”
林玉宁来了兴趣,柒笑了笑,说了句亲人和朋友。
“我也是,我来军营也是寻人的,不过寻得却是…….。”
林玉宁声音小了下去,面上红了一红,没再说下去。
“为了男子。”
“是,可他可不是普通的男子,他是。”
林玉宁趴在柒的耳朵上说出了顾樾捷的名字。
柒肩膀一僵,再抬头看林玉宁,恍然大悟。
可不就是那个在破阵园里可顾樾捷送过帕子的礼部尚书家的女儿吗。
嘴角又多了几分笑意,真是个和离歌一样大胆的丫头,竟敢为了男子追到前线来。
“定远大将军,是个不错的人。”
她面上温和的笑,心底却在想人是很好却是个木头。
林玉宁眼底温柔笑意,轻轻点了点头,半晌面色却渐渐黯淡了下去。
“怎么了,可是他不知你的心意。”
“不是,他知我的心意,只是,他已有了欢喜之人,我心中有些难过。”
柒听她说罢,心忽的一颤,有些念头浮上心头,她摇了摇头,尴尬一闪而过,随即又恢复了平和。
“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只是我在这军营之中呆久了,好不容易见到一个女子,又觉得和你投缘,便不知不觉的说多了,你别介意。”
林玉宁见柒脸上闪过尴尬忙开口解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两方酒窝,夕阳斜照在她的白玉面上,玉山飞霞,也是极美。
真是个单纯的姑娘,和顾樾捷倒是般配,柒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加油。”
柒拍了拍林玉宁的肩膀。
“加油?…….是何意。”
“呃…….就是让你继续努力,不要放弃的意思。”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那件浆洗好的衣服也晾干了,林玉宁收了衣服准备回营,她与柒道别说自己要走了,柒便说自己与她同行,说他要找的人刚好也在军营中。
林玉宁面上随即露出喜色,问她要寻的人是谁,她默了默说是李三。
林玉宁更是欢喜说她刚好认识李三,两人便一同往军营走去。
“对了,我叫林玉宁,你叫什么名字。”
“你叫我萧冉。”柒尚不是完全信任林玉宁,所以没说出李离歌的名字。
林玉宁点了点头开心的将柒带回了营中。
回营之后林玉宁见顾樾捷带出去的大军还未回来,不免担忧了起来。
已经几个时辰了,也不知城外战况如何。
“你且放心,定远将军不是谁都能伤的了的。”
她开口安慰她,她刚说完,帐外忽然嘈杂了起来。
林玉宁慌忙跑了出去,柒也跟了出去。
有个小兵满脸是血,他惊慌失措的喊着,说是顾樾捷受了埋伏,对方人马太多,他们一时不敌,他先回来报信。
林玉宁面色瞬间苍白,怔怔的后退了一步,被柒扶住了。
“别慌,我去帮你把他带回来。”
顾樾捷出征,李三相必也在队伍里。
“你去了只能是送死,听着,你去通知刚才的士兵让他速速集结兵马往西边的峡谷去,我先去看看。”
林玉宁被柒面上的冷凝镇住,愣愣的点了点头。
“你可信得过我。”
林玉宁又点了点头,嘱咐柒小心,便往后面跑去。
柒看了一眼周围,在一处木桩子上发现了一匹马,她解下马缰翻身上马便往城门疾驰而去。
“又是齐凌霄。”
她低低的骂了一句,脸色极黑。
这死女人,就跟她没完没了了是吧。
远处天边一轮硕大的夕阳将落,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几声野兽的叫声幽幽传来,更衬的寒冬的关外之地凄清无比。
“顾大哥,我们今天是要死在此处吗,我可不甘心,我还未娶妻生子呢。”
李三拿着剑,左臂鲜血淋漓,嘴角一抹自嘲,眼神凌厉的盯着西越的士兵。
“言之尚早,已有人回去调兵,可还撑得住。”
顾樾捷喘着气一剑杀了一个试图靠近的士兵,血喷溅到了他早已污脏的战袍上,更添杀气。
“他们这是在将我们当做玩物吗,还不如给个痛快的。”
李三怒而起又斩杀了身边的几个靠近的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