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六章 摸不清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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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画像上之人明明就是四小姐,可似乎又有些不同”

墨飞看着画像上的柒,有些不可思议。

雪孟诺没有说话,目光落在眼前的画上,眼中滑过一抹柔色。

“看来殿下以前猜的不错,持残月剑之人果然与祝巫族预言之人有关”

“她那般看重李家人,以她的性子哪里会去做什么将星,这其中必有蹊跷”

雪孟诺猛然攥紧了手中的信纸。

墨飞知道一遇到四小姐事情,雪孟诺便不会假以他人之手。

他不知道二人之间有何羁绊,他只知道雪孟诺自遇到李离歌之后变得有些不同了。

半晌静默之后,雪孟诺睁眼,眼底已是一片清明深沉,面上也恢复了淡然。

墨飞见他如此心中一喜,刚想开口谁知却听到雪孟诺轻声开口,让墨飞为自己备马,他要去去门一趟。

墨飞叹息,他知道雪孟诺的决定无人能改,所以自己能做的便是尽力护她他周全。

“为何叹息”雪孟诺淡淡瞥了墨飞一眼,不懂他面上为何为露出那般无奈的神色。

“殿下你………”墨飞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雪孟诺语气淡淡的将信与画都收进了怀里。

“殿下你为何一遇到四小姐的事情便会失了分寸,以前将雪莲丹赠与她,冒着皇上不悦的危险不去追查李家人反而派人保护,此次快马赶来冀州,如今又要以身犯险去洛京吗”

即便是冒着被雪孟诺责骂的危险,墨飞还是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他看着雪孟诺,见他陡然皱起了眉头,半晌却又松开。

“赠丹药之事不必再提,本就是我欠她一诺,违逆皇令不杀反救是因为李家本就无错,又如何能痛下杀手,至于次来冀州,只是不喜欢脱离我掌控之事发生,想要亲自确认”。

雪孟诺面上波澜不惊,眼里也没什么多余的情绪。

“更何况李离歌是拥有残月剑之人,身份特殊,自然不能放任不管,我此去洛京也,一想弄清楚为何李家女会变成了萧家的将星,二是因为,你可记得师父曾说过的话”

拥有残月剑的人将来会对天下局势造成影响,是以他不能放任柒留在萧家,所以必须亲自去。

至于最后一个原因,便是瑞灵均,他的六弟,新封的辰王。

雪孟诺说完笑了笑,问墨飞可还有什么问题。

墨飞摇了摇头心中却在想,雪孟诺说的那般有理有据叫他还有何话再说。

可墨飞心中还是欣慰了几分,他想雪孟诺是冠绝天下的四殿下,君阳山上一待便是十二载的男子,自己不该将他与为了感情失去理智的俗世男子混作一谈。

雪孟诺转过头,眼底却浮上一丝恍然,其实他知道墨飞说的不错,他就是待那丫头有所不同。

十二年前他救下识破秘密年幼的李家四小姐,带她逃跑时摔倒,误将手中的凤簪嵌入了她娇嫩的肌肤中,是以才有了她后背那处凤凰印记。

那可能就是他二人最开始的羁绊。

十二年后回京,他早已忘记十二年前的小姑娘,而她也已经将他彻底忘记。

可他恰好住在了她隔壁,相遇无常,那次在水下斩怪时记忆忽然接踵而至。

他认出了她就是当年的小姑娘。

他见识过她的无礼、冷漠、聪慧,十二年前的小女孩变成了美丽的女子,十五岁的年纪正如花绽放,京城贵女都是娇艳高贵的牡丹,她却偏偏是那一株高傲的梅,又或是刚正倔强的竹,让他觉得惊艳又惊讶。

似乎有她的存在,整个凉城也变得有趣了起来。

也是自那时起他开始将她与旁人区分开来,可他想那不过是因为幼时的缘分罢了,让他生出了一丝惺惺相惜之感。

渐渐的他发现她竟能影响到自己的决定和情绪了。

他本想遏制,却又觉得有趣,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自控能力太强了,所以他的心似乎很享受那种从未有过的不可控的感觉。

他开始隐隐的期待她能想起来幼时那一日的相遇,可还未待她想起来,李家便遭难了。

他知道是他父皇一手策划,他是豫王,可他却什么也不能做,能做的只有尽量护她周全。

当她开始脱离掌控,开始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他开始担忧甚至急躁,

所以他此去洛京还有一个目的,弄清楚他心里那些怪异的情感。

他是雪孟诺,是要掌控一切的雪孟诺,所以即便是自己的情感,他也要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雪孟诺让墨飞先行回京,密切关注太子的动向,自己则带着几名武功高强的暗卫在第二日黎明之离开了冀州。

他派人通知桃夭做好接应。

洛京,桃夭彼时尚无心思去管雪孟诺要不要来洛京,因为她丢了东西,她将制衣坊上上下下都找遍了,甚至将秦淮楼也找了个遍都没找到。

她在院中坐了半晌忽然红了眼眶,将一旁的小姑娘吓了一跳,不知平日里娇媚明艳从未苦过脸的人怎么忽然就哭了。

桃夭哭了半晌,忽然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珠,起身就往外面走。

不多时她便去到了一处府宅门前,匾额上写着张府二字,她换上了一幅笑脸前去敲门。

门被敲开,她问那小厮管郎可在,小厮说他家少爷已经等候多时了,桃夭一怔便跟着那小厮进了张府。

书房内,管郎怔怔的看着手中的珠串,手指轻轻摩挲着最大的那颗珠子上面露出的字,门外脚步声响起,管郎猛然从椅子上起身,将珠串握在了手中。

门被推开,桃夭被小厮带进了房内,她刚一进门便对上了一双热切的目光,她一愣,往下看便看见了管郎手中的珠串,眼神一颤,忙朝他走了过去。

“我的东西果然在你这里,还给我”桃夭伸手去夺,被管郎躲开了。

“你是谁,你为何会有这个珠串”

管郎上前一步,急切的看着桃夭。

桃夭眼底一颤,没有说话趁机夺回了珠串,却再看见珠子内侧已经暴露出来的字时,面色忽然煞白。

“你到底是谁,怎么会有那个珠串”管郎擒住了桃夭的肩膀,略微用力。

桃夭看着管郎急切的目光,脑中忽然响过一声惊雷。

管郎刚说完,桃夭便红了眼眶,然后便被管郎拥进了怀里。

管郞轻声喊了一句“阿姐”

桃夭的眼泪夺眶而出,管郎见状也红了眼眶。

“我以为阿姐在十二年前就死了,未曾想过有一天竟还能见到阿姐,一切都是天意都是天意”

管郞哽咽着,是老天让他拾到了那串父亲曾经送给他们姐弟二人的串珠。

“阿止,阿姐也从未想过你还活着,阿姐很高兴”

桃夭擦干了眼泪,仔细的将管郞瞧着。

看着看着却慢慢的皱起了眉头。

管郎不该是她眼前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

管郎像是看出来她的隐忧,笑了笑,柔柔软软的。

他说自己的体内有一种药物,让他的身子停止生长了,是以他一直都是少年模样。

其实他已经十九岁了。

看着管郞云淡风轻语气,桃夭的眼泪再次落了下来。

管郎为何会服药的原因,她大概都猜的出。

他们姐弟十二年来大概都在艰难的活着。

十二年前他们惨遭灭门,那段时间她正好在外学艺,刚好逃过了一劫,可府中人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她一直以为她在这世界上已经孑然一身了,未曾想上天待她不薄,竟让管郎活了下来。

她想当时年幼的管郎为了躲避追杀应该吃了不少苦。

桃夭拉着管郎的手,眼泪流的不停,管郞用袖子轻柔的为她擦着眼泪,脸上一派温和的笑。

他遣散了下人,与桃夭说起了话。

从分别开始事无巨细的告诉彼此。

只是桃夭将自己效命与雪孟诺的事避而不谈,而管郎也隐瞒了桃夭一些事情,比如李离歌。

离开之时,管郎见桃夭只字不提报仇之事,便问她是否将家仇忘记了。

桃夭出门的脚步一顿,她转头温柔的看着管郎,轻声说家仇从不曾忘记,只是已经都过去了十二年了,该放下便要放下。

既然上天让二人活了下来,便不能将生命都用在报仇之上。

桃夭说完,管郎身子一抖,不敢置信的看向桃夭,见她面上不似假话,忽然有些生气。

“阿姐,你是不怕了,你若怕了,那报仇之事便交给我吧,我要报仇,还要夺回原本属于我们的一切”

管郎声音低冷,转过身不再看桃夭。

“阿止.........我”

桃夭知弟弟在生自己的气,想开口辩解,却有些说不出话。

她是不想报仇。

她只想她和他能平平安安的活着。

“我不怪阿姐,敌人太过强大,高高在上。若阿姐不愿意,一切交给我便好”。

管郞眉眼执拗。

“阿止,你是疯了吗,那人岂是我们能抗衡的,你以一介草民之力,又能干的了什么,到最后不过是搭上性命罢了”

她也曾经恨过,可后来她发现有些事用仇恨是解决不了的,仇恨只能囚困自己,而她这一生,不愿被仇恨囚困,过去的就该让它过去,如今她不愿意看着她失而复得的弟弟再被仇恨囚困。

可遗憾的是,并不是世间所有的人都能放下仇恨的执念,管郎就是那样的人。

他从十二年前家破人亡开始,四处流亡,为了活命不惜吞下毒药变身,再到混迹于三教九流之地,吃尽了各种苦头,支撑他的就是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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