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是找了一家小旅馆,不顾周围那些异样的眼神,抛下一锭银子,低声说着:“要一间上房。”
说着便自顾自的踏上台阶,径直的向右边第二个房间走去,这里他曾经记得,也不顾小二诧异的眼神,走进房间以后就这样直直地趴在床上。
一阵沉梦过后,赵言之在黑夜中惊醒,深深地喘了几口气,就觉得前几天的自己像失了魂一样,怎么会萌生出那样的想法,怎么能够放弃?
你还没有赎完你犯下的罪,你还没有到长安的面前亲口认错,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像是世界上最浓郁的墨,赵言之静静的躺在床上,整个人也像是一滩墨迹,黑色的沉默,还要带着淡淡的希望。
今天的夜晚没有月亮,小小的镇子漆黑一片,在这样深的夜晚,没有一盏灯火燃起,更多的,是一片寂静,属于夜的寂静。
自从萧山匪被剿灭以后,附近的匪患少了许多,那些零散的土匪因为恐慌和害怕也渐渐地消失了,周围一片可称得上是安静宁和,这里终于得到了属于这个地方的宁静。
平凡普通的生活,经过山路再也不用害怕,也不用每天胆战心惊,所有的隐患都已经消失,新上任的老爷真真正正的为民着想,颁布了许多有利的政策。
现在的夜里再也没有山匪的怪叫和女人的哭嚎,有的只是无尽属于夜的宁静。
赵言之一言不发的从床上下来,轻悄悄地打开门,自己从下面的水井中提了两桶凉水上,虽然是在屋子里面,天气还是有些寒冷。
毫不在意的脱掉身上的衣服,一点又一点的擦拭,已经将近三天没有洗漱,赵言之觉得自己的身上充满了腐朽的气息。
感受着冰凉帕子一点点的从肌肤上划过,一阵阵寒意从肌肤刺入到骨髓,赵言之在黑暗中睁开精光闪烁的双眼,终于清醒了过来。
不敢有丝毫的停留,等这些东西都搞完了,赵言之把湿透的发用一根黑色的带子系紧,趁着夜黑,他打开窗户,翻身下地。
周围静悄悄,他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飞快的翻身上马,马蹄的哒哒声在夜里有些明显,回声传了老远,有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翻了一个身,随即又昏睡过去。
在这冷风之中,只有一个人还骑着马踏冰而行,耳边冷飕飕的风吹过,身上的披风被吹开,在身后扬起了一个弧度。
浓重的夜色之中没有影子,双腿紧紧的夹着马腹,马儿的腿越来越快,银光飒飒,骑着马儿的赵言之面色冷漠,前面等待他的是意外之喜,还是万丈深渊?谁都不得而知?她把一切交给命运,即使命运已经好几次捉弄过他了。
为了偿还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为了找到心爱的女人赎罪,现在他已经是一个行者了,如果生命没有尽头,那他的赎罪就没有尽头。
倾了这一世的烟花,覆盖前所未有的繁华,当人隐没于黑暗之中,必定会失去自己的影子,当陷于光明之中,必定会被那耀眼的灿烂闪瞎眼睛。
如果能和长安在一起,他甘愿自毁双目,哪怕是成为一个瞎子,只要长安在身边,一切都无所谓。
赵言之在这个广阔无垠的世界苦苦寻找,长安已经在那个不知名的小镇彻底的安居了下来。
小丫是她的得力帮手,教会了她不少事情,比如说该如何烧柴做饭,什么样的鸡蛋是又香又好的,什么样的鸡是母鸡,什么样的鸡是公鸡……
而且时不时的,小丫还能帮她照看孩子,长安平时也会做一些绣活拿到街上去卖,她曾经送过小丫一个锦囊,上面绣着小巧的菊花,只是简简单单的,小丫却一直拿在手里把玩,爱不释手。
而且哥哥也老实了不少,平时自己就乖乖的呆在家里,也很少大吵大闹,而且越来越喜欢盯着平安看,有时候乐呵呵的傻笑,有时候会戳戳他柔嫩的小脸蛋。
长安颇为欣慰,在门前还开垦一块小田,平时一些蔬菜水果,也够他们两个人食用。
时间一长,这个小镇里面的人都知道有一个漂亮的姑娘在这里住下了,女人们更是到处打听,最后达成共识,这是一个年轻漂亮还有一个孩子的寡妇,这可了不得,有夫君的赶紧看见了自己的夫君,家中有适婚儿郎的都警醒他们离那个女人远一些。
至于那个傻子,所有人都知道那是长安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