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却不相信,她轻轻地挣扎着从赵昱的怀抱里挣出来,然后小步的跑到桌子前面,这画整个都是被浸湿了,从头到尾湿的完完全全,两头用镇纸压着,整张展开铺在案几上,不知为何,颜色却未被晕染,还是那般干干净净的,只是沾上了湿痕而已。
长安怎么说也是一个大家小姐,在父母亲的耳濡目染之下,对这些风雅之物也是稍稍懂一些的,只是茶杯打翻的话,为何整张画都全湿透了?她心下有些狐疑,沉吟不语,更是担忧如果画干不了了,又该怎么办。
长安伸手摸了摸画的一角,发现居然隐隐有些干意,于是便伸手想要去摸画中央的地方,赵昱见状一个向前攥住了长安的手腕,他面色有些凝重,手中的力道也越来越紧,直到长安痛的惊呼了一声,他的手中才稍稍松了松力气,但仍然紧握着长安的手不放。
他捏着长安的手腕把长安拽到一边,沉声道:“长安,不要乱动,万一把画蹭坏了,那可就不好了。”
他似乎也是感觉到了自己语气中的强硬,而后又稍稍的放软了口气:“长安,这画很快就干了,你不要担心。”
长安静默不语,她看了一眼自己被捏着的手腕,如霜如雪的皓腕上被捏出了一道青痕,长安自小就白,又被娇养在闺中,从来都没有吃过什么苦,皮肤白的仿佛透明一般,这一道青痕印在上面看起来甚是可怖。
可赵昱却没有发现,他见长安没有再想去触碰那副画的意思,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便松开了长安的手。
长安感觉到手腕上传来有一点点火辣辣的痛,有些委屈的蹙了蹙眉,然后把有些宽大的衣袖放了下来遮住手腕。
长安寻了个椅子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自己的足尖,也不说话,脸上也不甚有什么表情。
赵昱看到她的模样,心里也颇有一点不是滋味,长安每次见他都是在笑,或者小猫一样的扑他,明媚的,可爱的,活泼的,可今日她就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不看他、也不理他。
他以为长安是因为画的事情而变得如此,于是他抬步走到桌前把画拿了起来,见到这画也干了大半,就算挂上也无甚大碍,于是他把画对折两半稍稍卷起笑道:“长安,你看这画不是已经干了吗?我们现在就把它拿回去吧,等你父亲回来就不会发现了。”
长安有些气馁,但也明白现在并不是置气的时候,于是站起来点了点头,只是脸上还是没有笑容,她伸出手接过画:“那我们赶紧走吧。”
这边春桃正等的焦急,她心里也是又急又怕,小姐去了半天还没有回来,如今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也不知老爷有没有下朝,她站在书房的门栏边往外眺望着,终于看到赵昱和长安的身影。
他们把画挂了回去,然后把书房恢复到原样,长安锁紧了书房的门,心里的一块大石才终于算是放下。
总算是赶上了,她手里拿着钥匙转了个身对赵昱说:“我先去把钥匙拿给阿娘了,你先回去吧。”
赵昱见此也只有点了点头,想要的东西已经拿到手了,其他的事情好像也无所谓了,他虽这样想着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向长安望去。
少女一身杏红色,似乎比刚认识时长高了一点点,白嫩的小脸低垂着,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画出一道阴影,嫣红的小嘴紧抿着,耳边有一丝发低垂在风的吹拂下划过饱满圆润的脸颊,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哀愁,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让她不开心。
赵昱看着长安,唇齿间咀嚼着她的名字,无意间就叫出了声:“长安。”
“嗯,怎么啦?”长安抬头澄澈的目光直直的射进赵昱的眼里。
赵昱躲闪着长安的目光,压下了心中的一丝悸动,有些不自在的开口:“没事。”
“那我就先去了。”长安说完转身便带着春桃走了。
而赵昱站在她的身后,双手握紧了拳头,他是在不忍心吗,这算什么?他是绝对不会心软的,她从没有体会过他的苦他的痛和他的恨。
她生来便享受荣华富贵,又父母安康,永远都只有得到,而没有失去,永远笑得那么快乐和明媚,如果、如果她还在的话……那么肯定和长安是一样的吧…
赵昱的目光渐渐变得坚定而又阴沉,长安啊长安,这是你欠我的,如果我让你体会到失去和痛苦的滋味,希望你不要怪我,因为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