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急促的马蹄踏在雨水上嗒嗒的声音,在这空无一人的大街上突兀的响起,赵言之一马当先的走在前头,倾盆大雨顺势而下,这丝毫阻挡不了他前进的道路。
身后是一辆马车,车子里面是候府的大夫,在外面骑着马的是训练有素的侍卫。
外面下着雷霆风雨,这一行人却面不改色的继续前行,都是从战场上历练过的,在西晋的大漠里吞过黄沙,在刀剑无情的战场上舔过敌人的心,在一次又一次绝境中逆处逢生。
他们的职责是绝对的服从命令,这样的风雨根本算不了什么。
只是候爷在这战场之中都能崴然不动,现在焦急之色却现于脸上,未免有些新奇。
一行人急促的行驶着,天空之中是一片灰暗,到处泛着白色的水雾,让人看不分明。
蒋瑞儿全身已经淋的湿透再也受不了了,匆忙的躲到一处屋檐的角落,拿着湿透的袖子不停的擦着脸上的雨水。
心里还存着一些心思,长安应该会没事,如果要生也应该早生了,不会这么巧,偏偏在这样的日子里面发生什么事情,这样想着便站在屋檐下躲雨。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蒋瑞儿抬头望去,是一行黑衣人,为首的是一个俊逸不凡的男子,全身都被雨水打湿却丝毫不见狼狈,反而更胜英气。
像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一道冷冽的眼神穿过层层雨幕向她射来,又随着马蹄声消失不见。
接着是更猛烈的马蹄声,居然有一辆马车在这大雨中疾驰着,旁边的马上是随行的人,也都是一身黑衣。
马儿在雨中嘶吼的鸣叫,伴随着雨花溅地,一行人的背影渐渐隐藏于烟雾之中半隐半现。
拍打着胸口,蒋瑞儿被吓的心惊胆颤,这一行人突然的出现又突然的消失,看起来就不好惹。
只是那去的方向怎么有些熟悉?又看了看这满天的大雨,只愁着该怎么回去。
昏暗的屋子,鼻尖若有若无萦绕着的血腥味,豆大的烛光分散在屋子的各个角落,外面的雨下的正大,长安的额头上有滴落下汗珠,在大雨声音的遮掩下时不时的传来一声凄厉的痛苦叫喊声。
这间屋子的北上角放着一架木床,床上挺着大肚子的长安神色微微的有些狰狞,痛苦的拧着眉头。
刚刚在烛火上烤过的剪刀放在床头,身上穿着一件雪白的中衣,下面已经血红一片,双手紧紧的攥着床单,像是要把床单扯破。
脚尖忍不住的挣动,头顶的被褥已经被汗水浸湿,秀发一丝一丝的粘在额头还有脸颊。
这种细细密密的痛苦无孔不入,从她的下腹蔓延到四肢百骸,原本想用剪刀自己生产,但是现在连指尖都麻木了。
马蹄声越来越急促,像是懂得骑马人焦急的心情,跑的尤其飞快。
长安却是等不及了,用尽全身的力气摸到了枕边的那把剪刀,一点一点的摸索,闭着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侵入汗水中消失不见。
马儿终于停下了,在这个有些破败的院子前,赵言之翻身下马,厚重的布靴踩在地上溅起几滴泥水,在推门的一瞬间,听见了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叫。
瞬时间瞳孔中睁大,像是整个身子都失去了知觉,瞬时间便到了屋子里面,精准的辨别到了血腥味是从哪个屋子里面传出来的,推开门便是满眼的血色。
长安的手无力的垂下,指尖还滴着血水,那滴血像是当年的红豆相思狠狠地刺进赵言之的心里。
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的脸,双眼紧紧的闭着,长长的睫毛没有丝毫的颤动,浑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紧紧的贴在身上。
一个小小的婴孩在不停的啼哭,赵言之看也不看一眼,他双眼红肿,嘴角边的肌肉一直在微微的抽搐着,一双眉目似要滴出血红色的泪来。
重重的跪在了门前,一步步的朝前挪着,直到贴近长安的脸,双手颤抖着捧着长安的脸,感受着手底下温热的肌肤,在她有着微弱呼吸的唇上印下了柔软的一吻。
昏迷的长安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双眼也渐渐的流出泪水,然后又一点一点的被赵言之吻去。
赵言之看着长安的眼神是那么的痛苦又是那么的温柔。
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面,昏暗的烛火快要燃到尽头,白色的蜡泪在烛台上凝成了一朵花。
俊逸不凡的男子跪在床前,身上还在湿漉漉的滴水。发丝一缕一缕的垂在额前遮住了他的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