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只是闭上了眼睛,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谢主隆恩。”
赵昱的这一跪,跪的薛家家破人亡。
而此时躲在书房的长安眉心却是一跳,在有些昏暗的房间里面,烛火闪着不祥的光芒,洇染的昏黄像是风雨来前的宁静。
不由得抱紧了怀中的孩子,看了眼自己哥哥脸上傻傻的笑容,长安的内心有些焦灼不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突然间就喧嚣起来了,叫嚷声哭喊声,长安心里面一下子揪了起来,趴到窗户面前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个洞往外面看了看。
到处都是慌乱的丫鬟小厮,各种各样的财物还有衣服扔的到处都是,一排排的官兵面色严肃的在花园里面走来走去。
一个一个排查着丫鬟小厮,生怕会有什么重要的薛家人躲在其中蒙混过关。
更有甚者,面色不耐的官兵拔出刀来,手起刀落,血液便溅满了一地,像是打开了什么闸门一般。
天渐渐的黑了起来,长安小心的吹灭了书房里面的蜡烛,罪恶在黑暗中喷涌而出,惨叫声,血液溅在地上的声音,珠玉佩环掉落的声音,一点一点充斥了曾经清静优雅的薛府。
长安的怀里抱着孩子,心里面满是惊惶无措,她想出去找她的阿爹阿娘,可是她知道这一切都不现实,外面是杀生震天。
只要她踏出这个房间一步,只怕不出片刻,便会成为刀下亡魂。
嘈杂的声音离这个书房越来越近,看着自己一脸懵懂的哥哥,长安用力的憋回了眼泪,现在玉哥儿和哥哥都靠自己了,绝对不能在现在这个时候出事。
扯住了哥哥的袖子就把他往书房后面的暗道里推:“哥哥,你先进去等我,把玉哥儿报在怀里。”
说着长安把孩子往薛长君的怀里一塞,又把暗道关上,仔细的环顾了房间,确定没有任何人能够发现以后。
又小心翼翼的打开门,阿爹还没回来,她要去找自己的阿娘还有嫂子,向上天祈愿,阿爹阿娘还有嫂子平安无事。
她一路蹑手蹑脚的从花园里面溜过,原本招摇过市的华丽服饰早就变做了粗布麻衣,又弄了一些灰抹在脸上,远远望去不过是一个粗使丫头罢了。
况且这些官兵也不是井然有序,而是看见什么金银财宝就偷偷的往自己怀里塞,看见一个瑟缩的小丫头害怕的跑远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长安一路小心的来到自己阿娘原本呆的大厅,却发现大厅的门被虚掩着,里面隐约传来自己阿娘的声音。
长安悄悄的趴在门口,夜色更加的黑了,薛府内一片灯火通明,更多的不是夜晚的灯光,而是四处焚烧起的火焰。
血色染在长安通红的脸上,手指微微的颤抖。
大厅里面传来了薛夫人颇有气势的声音:“好大的胆子,谁给你们的权利来搜查薛府?”
然后听见一个侍卫不卑不亢的声音:“薛夫人,不,应该是罪妇薛氏,搜查薛府自然是皇帝给的命令,你们薛家好不要脸,当年的赵大人就是被你们害的家破人亡,现在要你们尝尝当年他们的滋味。”
好一个义愤填膺之辈,满嘴的仁义,在为当年的赵家鸣不平。
世间纷纷扰扰,谣言几多,总有那么一些辩不明真相的所谓有识之士四处指责,他们认为自己是正义的化身理应驱逐黑暗,却没有想过自己有时候也是黑暗的一份子。
当雪山崩塌的时候,没有一片纯洁的雪花认为自己有罪,他们认为自己化作纯洁的水流清除了污浊,却不曾想到自己也是污浊。
薛夫人还在强撑:“你有什么证据说你是皇帝派来的?你这算是私闯民宅,我定要让老爷治你的罪。”
其实薛夫人的身体还有些微微发抖,但是现在薛府只有她一个主事的人,他必须要撑起一切。
站在一旁的徐婉儿确实没有见过如此的仗仕,只见她脸色发白,双唇也是惨然一片,身体更是抖如筛子,显然是已经不知道作何面目了。
那个为首的侍卫不屑的笑道:“夫人还是不要想这些了,小的这就送您去和薛老爷见面,送你们做一对亡命鸳鸯,地府夫妻。”
薛夫人听到这句话面色顿然冷冽:“小人得志!”
侍卫却是缓慢的抽出刀来,刀刃森冷的锋芒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格外令人胆颤,刀锋轻轻地抖了抖:“夫人,我恐怕没有告诉过你,皇帝下的命令是,若有违抗,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