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轻羽顺着声音去看，说话的男子一身紫红绣金线的锦袍，云靴雪白，玉冠束发。眉目倒是清俊，只是面相透着顽痞跋扈，让人喜欢不起来。

此人若不言不动，长身而立，倒有一派贵族气度，但一挑眉，一撇嘴，浪荡之相实在流于市井。

江轻羽只当没听见他说话，四下环顾，没见到沈嫣柔：“沈大小姐呢？”

林锦衿听到这话，下意识地瞥了眼方才说话的男子，随机打了个哈哈，道：“嫣柔姐姐身子不适，应该是王爷陪着她在房中歇着呢！”

江轻羽心头像被人掐了一下，嘴里发酸，脸色绷不住地一沉。

林锦衿看见，心里十分得意。

江轻羽无意一瞥，却见那个讨人厌脸色也不大好看，不禁暗道奇怪，心说，多半这里面有事。

林锦衿手里捏着羽箭，瞥了眼前面地上的双耳壶，对江轻羽道：“侧王妃既然来了，不妨留下来，与我们一起投壶。”

翠雀在凑近江轻羽，悄声道：“主子，我觉得她没安好心，咱们还是走吧！”

江轻羽看了看曲文轩，又看了看讨人厌，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留下来。

云萝和她在逍遥居苦等了个把月也没见到曲文轩，好不容易今日让她遇见，机不可失，江轻羽想着能为二人搭一条线，让他们能时常见面。

还有那个讨人厌，江轻羽直觉他和沈嫣柔有故事，不管是敌军还是友军总得先大概有个了解，才不会太被动。

“好啊，”江轻羽笑笑：“难得人多热闹，就留下一起玩吧！”说着便朝廊下凳子走去。

翠雀想拉没拉住，气得直想跺脚。

林锦衿听她当真要留下，眼角一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曲文轩与江轻羽有过一面之缘，又立于惠王幕下，自觉有关照一些的责任，便主动向她介绍另两个人。

“这位是邢抬参议王大人的公子，王晋纮。”曲文轩便讨人厌比划了一下，然后又介绍到旁边的女子：“这位王兄的妹妹，王家小姐。”

王家小姐生的也清秀，白生生的脸蛋，一双眼睛纯良天真，面容十分和气温顺。

她笑盈盈地朝江轻羽福了福身：“见过侧王妃。”

江轻羽也冲她笑笑：“王小姐不必客气。”

等都介绍完了，林锦衿拿着几支羽箭走了过来：“姐姐出身相府，想必定是精通此技。姐姐先投几支，让我们开开眼。”

江轻羽坐在凳子上，手肘撑着石桌，看看她手里的羽箭，又看看远处那只双耳壶，摇头道：“我不会，你们玩吧，我瞧着就是。”

林锦衿却不依，硬是将羽箭递到她眼前：“姐姐方才还说和我们一起玩呢，不投怎么行，既然来了就一定要投！”

讨人厌也在一旁起哄：“既然一起玩，自然每个人都要投，侧王妃也不能例外！”

“就是，”林锦衿立即接口道：“投不投进没什么要紧，但总不能坏了规矩。”

江轻羽无可奈何，心想也没什么，便接过羽箭，站起身。

林锦衿抚掌道：“这才是我的好姐姐！”引着她往前走了几步，站到一条线后：“就在这里投。”

江轻羽面无表情地举起羽箭，朝壶口瞄准。心中腹诽，谁是你的好姐姐，跟我演红楼梦呢？

她瞄了几下，用力一掷，羽箭擦着壶身落地。身后响起一阵惋惜之声。

江轻羽觉得这玩意儿好像也没看起来的那么难，这不和套圈一个意思吗？接着又掷了几支箭，结果越来越差，连壶身都再没碰到。

林锦衿在不远处看着，神情颇有些意味深长。

江轻羽手中已空，泄气地摊摊手，转身往回走：“就说我不行，还是你们玩吧！”

她刚坐下，林锦衿就跟了过来：“今日难得无风，我们人又多，不如热闹一下，玩点挂彩头的，可好？”

江轻羽翻了个白眼看她，合着方才是在试探她的实力，见她真是个棒槌，就要赌起来了，当谁是傻的吗？

讨人厌立即响应。

曲文轩面露为难，看了眼江轻羽，又看了眼林锦衿，最终在林锦衿威逼利诱的眼神下，还是屈服地点了头。

看他对林锦衿百依百顺的样子，江轻羽轻轻皱了皱眉。

“姐姐不必担忧，投壶之技全凭运气，我们其实都差不多。”林锦衿笑弯双眸，目光狡黠：“我们只赌点小东西，只当助兴。”

全凭运气？你是真拿我当傻子了！江轻羽暗暗腹诽了一句，刚要开口拒绝，林锦衿却抢先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雪白细绢，一角还绣着一簇腊梅。

她将帕子放在桌上：“这是我贴身的手帕，拿来当赌注。咱们谁都别用什么金银玉器的贵重之物，只拿自己贴身的物件来押，不逞富贵不博大注，只为助兴。”

讨人厌立即从怀里掏出一块方巾放到桌上：“帕子对方巾，这赌注也算对等。”转头对妹妹道：“你也押点什么。”

王家小姐在身上摸了片刻，皱眉道：“今日出门不曾带着手帕丝巾，”顿了顿，伸手将耳朵上的珍珠耳坠摘了下来：“这珍珠不值几个大子，我倒是戴得惯了，少有摘换，不知算不算贴身之物。”

“算，算。”林锦衿接过耳坠放在她的手帕上。

三人都望着曲文轩。

曲文轩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只平安符：“我也没有什么贴身之物，这平安符自幼随身权且当做彩头吧！”

四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江轻羽身上。

江轻羽：“……我的贴身之物是翠雀，要不把她押给你们吧！”

翠雀：“……”

四人：“……”

江轻羽诧异道：“喘气的不算？”皱了皱眉，好一番搜肠刮肚后，恍然一拍手，从腰间解下一个香囊：“这个行吗？”

林锦衿伸手将香囊拿过去，夸张地称赞道：“这香囊绣工真好！”说着指着上面的花纹给众人看：“这祥云如海绣的真是精致，迎春花栩栩如生，还有这锦缎真是光滑柔软，怕不是流光锦吧？”

江轻羽：“……这是我从地摊上花五文钱跟大娘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