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像是没听到唐九的话,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指甲,风牛马不相及的一句:“夜爽母女俩那么爱做指甲,我从来没弄过,你对面店美甲贵么?”
唐九:“……姑奶奶,你要是不帮我,我可是活不成了,你干脆把我剁了做成肉酱涂指甲上算了。”
她粉染的唇微微勾起,“主意不错!”
“……”果然惹谁都不能惹她。
夜凉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走之前搁下一句:“我抽空会考虑。”
唐九算是松了一口气。
夜凉从唐九的诊所离开后打车往公司走。
手机里有一个戴汐的未接来电,她以为只是简单的公司事务,顺路进去处理一下。
但到了公司,前台女孩看她的眼神带着担忧和无奈,“夜总。”
夜凉目光在一楼大厅扫了一眼,见了那边的桌上还没收走的咖啡杯。
“有客人?”她一边往电梯走。
女孩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她的脸就立刻低了头,道:“刚刚,夫人来了,还叫了戴总监和财务。”
夜凉知道她说的夫人指的是沈舒元,点了点头,“忙你的吧。”
按下自己办公室的楼层,她才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日期。
没一会儿,电梯停住了。
她收起手机,脚步如常的往自己的办公室走。
推门进去,屋子里的人都一致的朝她看过去,戴汐是松了一口气,财务倒是皱着眉。
只有沈舒元脸上立刻蓄起了像模像样的笑意,“你来了?”
夜凉看到沈舒元这样笑就觉得骨头都酸,准没有好事。
但她的态度倒是和在夜家的时候差别不大,“姨妈怎么这么早就来公司了?早上地铁很堵,挤一路不容易。”
沈舒元还以为是关心她,笑呵呵的,“可不是么?生活可真是不容易。”
但是话说完,她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夜凉这是在讽刺她连车都开不起?
想罢,她脸色僵了僵,可还是保持住了一点笑意。
戴汐在一旁看得一头雾水,沈舒元平常可是嚣张得很,今天一来就是笑着的,虽然笑得让人难受。
这是怎么了,求凉凉来了?
夜凉见沈舒元端起杯子喝了两次茶,可就是没说来干什么。
于是看了一旁的财务和戴汐,“你们先回去,有事我叫你们过来。”
这下办公室里只有她们两个人了。
夜凉习惯了站着跟她说话,看了她,“姨妈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沈舒元放下杯子,笑着,“你也坐呀。这是你的公司,你现在可是梵家少奶奶,别跟以前在家里似的见外!”
她心底轻笑。
倒也坐下了,“我还有别的事要忙,姨妈直说吧。”
沈舒元搓了搓手腕上的玉镯子,语气是挺好的,“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你也知道,你爸今年的公司业务不太顺利,倒是年底,有了几个机会,偏偏资金跟不上……”
说着,沈舒元看了她一眼。
可夜凉并不插话。
沈舒元只好接着道:“你爸最近接了个合作项目,前期可以入资,等项目盈利,你爸也就有利润分红,但是……钱不太够。”
夜凉表情也很担心的样子,柔眉皱着,“他之前,不是还卖了一块地么?怎么会不够?”
沈舒元重重的出气,“提起这个就生气!你爸就是猪脑子,根本不会做生意,那么好的地皮,他卖那么便宜!”
末了,沈舒元叹息,“就那点钱,填公司之前的窟窿,加上还银行的债,根本没得剩。”
夜凉周到的给她添了茶,这些话,她都听了不止一遍,来来回回的说辞。
沈舒元看她这么友好,也就顺势笑着开口:“所以我想,你把公司上个季度的盈利先给家里用一用?”
夜凉好脾气的样子,“好啊。”
沈舒元愣着,这么好说话?
干脆得寸进尺,“我们公司最近在扩招,盈利应该很不错,公司账上也支出个百来万没问题吧?”
夜凉似笑非笑,“姨妈。”
沈舒元心里正盘算着要是她拿出来四百万,还能剩一些,她可以去旅游了!
“啊?”她看着夜凉似是而非的笑,也跟着笑,“你说,我听着呢。”
“我给您算笔账。”夜凉声音轻轻缓缓。
道:“我公司的季度盈利算一百万,按照世面利息日千分五,每天五千……”
“你等等!”
沈舒元听出来哪里不对劲,从她自己的盘算梦里醒过来,皱起眉,“什么叫借?”
夜凉脸上还是那种柔柔的笑,“那不然,高利贷?”
“你!”
沈舒元气得绷不住假笑了,直接变脸,“夜凉,你不要忘了这个公司还是我给你的!要你一个季度的盈利怎么了?”
她一脸附和的点头,“您也说了公司给了我,那盈利支配当然我说了算。”
“再换句话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我跟您可不是一家人了,当然……”她笑,“以前也没被当一家人?”
沈舒元算是看出来了,“你在借机笑话我?”
“夜凉,做人留一线,你可别太得意,万一你这婚没了,你怎么办?”
夜凉满脸受教,“做人是该留一线,您当初怎么没想到今天会跟我要钱?”
沈舒元靠回沙发,“你还真以为我没别的办法了?……等梵肖政回来,我亲自跟他要!”
这回夜凉脸色冷了下去。
“您这脸是打算晾到太平洋了?”
呵!沈舒元无所谓的笑,“你现在知道要脸了?反正你就这么一个窝囊废的爹,他无能,我就跟你男人借钱、讨钱,没面子的是你,你看着办吧!”
现在沈舒元算是知道了,跟夜凉这个小蹄子果然不能好声好气的谈,给她脸还真把自己当个人了!
……
夜凉以为,这事算过去了,反正梵肖政不在京城,沈舒元不可能干等着。
没想到的是,刚过了两天,她接到了医院的一个电话。
“是夜小姐么?”
“我是。”她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电话的人道:“夜老先生卡里的费用不够,不知道你们家属是打算出院么?”
她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卡里的钱怎么会不够?”
那人歉意的笑了笑,“实话告诉您,也不是不够,其实是一分都没有。”
她眉头收紧,“我知道了,麻烦你们按照之前的标准照顾他,资金这两天会解决。”
东方新城,夜家。
夜凉径直进了客厅,“爷爷的护理费呢?”
沈舒元斜在沙发上,佣人在给她按摩,懒懒的瞥了一眼冲进来的夜凉。
“瞧你这气势,我还以为人死了呢!”沈舒元姿势都不变的躺着,“这事你可问不着我,我给你说了你爸急用钱。”
夜凉冷笑,“这种事除了你谁做得出来?”
病人的护理费都能偷用。
“嘿你说谁呢?我人怎么了?”沈舒元不乐意。
“钱确实是我转走的。”一道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夜凉回头。
这个家里极少见到夜树韫,他不是在公司就是在应酬,看起来忙得要命,家里的事一概不管。
当初她被赶到狗窝,他这个亲爹一个字都没护过。
所以,夜凉对这个爹比对沈舒元还要生疏,冷冰冰的站着,“那是你亲生父亲,他需要人照顾才能活着,你好歹四肢健全,这钱你也花得下去?”
夜树韫大概是烦心事太多了,一副已经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麻木样,“嘴巴倒是锋利了不少。”
他在一旁坐下,拿了香烟,无关紧要的口吻:“这钱也不算是我用,你二叔那边出了状况,要给人赔钱,朝我借的。”
夜凉气得肺疼,“二叔会跟你借钱?”
简直是笑话。
再者,“他跟你借钱,你没有就没有,打肿脸充什么胖子去挪用爷爷的护理费?”
夜树韫是个特别要面子的人,刚刚还一脸麻木,这会儿竟然就怒了,“谁打肿脸充胖子了?老家谁不知道我夜树韫是头一个走出来开公司搞生意的?用一下你爷爷的钱怎么了,这么多年是我在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