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秦素烟已经在这里待上了半月余，早已习惯这里的生活。

不过令秦素烟有些苦恼的是，在她决定留在宫里的夜晚，慕恒龙总是准点找上门来，然后抱着自己睡了几个时辰，又悄然离去。

秦素烟看着慕恒龙的身体状态一天一天地好起来，但每次她问慕恒龙到底受了什么伤，他却从来不说，秦素烟期初还觉得此事总是因自己而起，想要问个究竟，但久而久之，她便习惯了，有时候还会特意给他留一床被子。

但是慕恒龙最令人挫败的一点就是，每次当秦素烟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的时候，他便再也不来了。

黄昏时分，秦素烟将昨夜特意留的一床被子，叫人收了起来，自己心中有些心烦意乱的：“这叫什么事嘛，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下次要是再让我等到你，必定把你推下床去！”

蕊姬从外面走了进来，笑道：“哟，姐姐在这自言自语什么呢？”

秦素烟马上闭了嘴：“没什么，只是陛下好几日都没来姐姐这里，姐姐心里不开心罢了。”

蕊姬捂嘴一笑：“想不到姐姐也会吃醋。不过呀，这陛下最近日日都在雍华殿住着，妹妹还以为他是去找楚楚可怜的容安夫人，没想到昨儿个，妹妹才听到雍华殿的奴才讲，陛下去了雍华殿，只往偏殿跑，从来不叫容安夫人侍寝呢。”

秦素烟一听，忙问道：“你说的是真的？这几日陛下日日宠幸柳音？”

“那雍华殿当差的人说的，还能有假？”

秦素烟思忖了一会儿：我一直以为，陛下都是去找馨儿的，想来柳音会因此收敛一些。但如今是柳音得意，必定不把程馨儿放在眼里，以馨儿的性子，这几日定被她欺负惨了，我得去看看。

秦素烟心中想定，匆匆忙忙地往雍华殿赶去。

蕊姬见秦素烟如此紧张地去往了雍华殿，便撅了撅嘴：“又去袒护那丫头片子了。”

秦素烟刚到雍华殿的门口，便听柳音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娘娘你也别哭了，妾身不就说了你两句吗？至于这样吗？”

秦素烟推开了雍华殿的大门，道：“区区一个采女居然敢教训一宫之主，真是好大的胆子。”

此时柳音正站在程馨儿的房门口，她见秦素烟一来，便住了嘴，向秦素烟行了一礼：“参见丽妃娘娘。”

秦素烟走到了柳音面前：“你方才又跟容安夫人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只不过劝她吃点东西，”柳音站起了身，指了指旁边丫鬟拿着的饭食，“娘娘你看看，这些都是上好的佳肴，容安夫人已经几日油米不进了，妾身自然要劝说几句，哪知道她又哭了起来，妾身也真是没办法了。”

秦素烟看了看饭菜，确认这些果真是些正常的饭食，便拿了过来：“你先退下吧，本宫去送。”

“是。”柳音也懒得管程馨儿，便退了下去。

秦素烟进了房间，便见程馨儿发丝凌乱，蜷缩在角落里哭着，丝毫没有一个娘娘的样子。

秦素烟将饭菜放下，赶忙将程馨儿扶了起来，道：“你们这些下人都是怎么伺候的？娘娘都如此模样了，怎么都不管不顾的？”

房里的几个下人也是看菜下碟的主，他们见程馨儿没了恩宠，又软弱可欺，自然也不把她当一回事了，此时见秦素烟过来，才纷纷跪下：“是奴才们照管不周。”

秦素烟扶起程馨儿，指着他们道：“若再让本宫发现你们如此玩忽职守，不把主子当一回事，本宫就去上报皇后，皇后不管，本宫就去上报陛下，陛下若是不管，那就本宫管！雍华殿不养闲人，更不养你们这些不管主子的奴才，听明白了吗？”

几个胆小的下人，听了秦素烟的这一顿训，隐隐发起抖来，一个一个纷纷磕头道：“奴才知错了。”“奴才知错了。”

秦素烟心疼地理了理程馨儿的发丝：“馨儿你这是怎么了？这几日，姐姐不见你来，还以为你过得不错呢，那成想你变成了这样。快告诉姐姐，到底怎么回事？”

程馨儿一个贴身丫鬟紫苏道：“还不是被隔壁那个采女给闹的。那女人先前就不把主子放在眼里，如今得了志，更是越发长了脾性，每日早晨雷打不动，到咱这儿门口来叫嚣一通，这一骂就是半个时辰。主子听不得重话，日日心中忧惧，久而久之便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还有这种事情？”秦素烟生气地一拍桌子，“本宫这就找她说理去！”

程馨儿拉住了秦素烟：“姐姐别去，再过一会儿，陛下便过来了。如今陛下只听她的话，甚是宠爱她，若是被陛下发现就不好了。”

秦素烟气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帮她说话？你可是陛下心爱的女人，若是让陛下看到你被她折磨成了这个样子，他必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姐姐在说什么呢？先前妹妹屡次拒绝陛下，想必是惹怒了陛下，如今连看都不看妹妹一眼，当着妹妹的面，专宠柳音。如今妹妹在陛下心里已经没有地位了，姐姐若是去告诉陛下，必会惹得陛下厌烦，到时候更嫌恶妹妹了。”

秦素烟有些摸不着头脑，按说凌无绝最爱美人，又最喜出水芙蓉般的干净姑娘，柳音这样的熟女实在不应该是凌无绝喜欢的那一种女人，如今专宠柳音，冷落馨儿是因为什么呢？

秦素烟正想着，便听外面传来通告声：“皇上驾到！”

秦素烟赶忙帮程馨儿将头发梳整齐，然后道：“既然妹妹不想让陛下知道自己被柳音欺负了，便打扮得精神些去见陛下。”

程馨儿如今最听秦素烟的话，便默默地点了点头，由着秦素烟梳头。

秦素烟将程馨儿打扮完，便带着她一道出去，朝凌无绝行了一礼：“参见陛下。”

凌无绝看了程馨儿一眼，眼睛一亮，但随后又将视线转向了身边的柳音，冷声道：“怎么出来得这么晚啊？”

“方才臣妾和馨儿聊天聊得起劲，没有听到通告声，这才出来晚了。”

凌无绝不耐烦地回道：“起来吧，朕也没功夫找你们的错。”

“谢陛下。”

秦素烟和程馨儿站起了身，坐在了两旁的椅子上，凌无绝的视线一直锁定在程馨儿的身上，眼中藏着的分明是掩盖不住的情意。

秦素烟在上一世见过凌无绝如此这样，那是他刚刚见到程青澜的神情，上一世，她不愿意相信凌无绝看上了别的女人，便从未在意，如今想来，原是有情的表现。

只不过让秦素烟有些奇怪的是，凌无绝的眼神此时更加深情，又蕴了一些求而不得的痛苦在里面，这是秦素烟上一世所没有见过的。

柳音发现了凌无绝的视线一直都在程馨儿身上，心中一时燃起了妒火，她拉过凌无绝：“陛下，看什么呢？”

凌无绝看向了柳音，又变回了花花公子的模样，他摸了摸柳音的手道：“没什么，只是发现这满宫之中，你最得朕心。”

柳音一听，便得意地扫了程馨儿和秦素烟一眼，秦素烟并未理睬柳音，她听出凌无绝的意思，他不是在捧高柳音，分明是在故意说这样的话让程馨儿难堪。

程馨儿本就精神状态不太正常，她听了这话，便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她行了一礼：“臣妾有些乏了，先行告退。”

柳音道：“容安夫人怎么走了呢？如今陛下还在这儿呢，你这样多扫兴呀。”

程馨儿低头站着，没有说话，一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秦素烟跪道：“如今陛下来了，臣妾斗胆替容安夫人说一句话。”

柳音一听，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看来丽妃还是忍不住了，要去告发我。不过这又如何，陛下从未亲眼见到过，再加上整个雍华殿都不敢忤逆我的意思，到时候陛下问起来，也没有人敢说我平日里欺负她。

秦素烟站起了身，将程馨儿带到了陛下的面前：“臣妾方才对陛下撒了一个慌，方才臣妾出来晚了，并不是因为我们聊天太过尽兴，而是因为容安夫人正在跟臣妾哭诉陛下不宠爱她，伤了她的心。陛下请看容安夫人脸上的泪痕和红肿的双眼，便可知了。”

凌无绝定睛一看，心疼地摸了摸程馨儿的脸：“方才你是在为朕哭？”

秦素烟道：“哪止方才？容安夫人这几日几乎天天都在为陛下的冷落而哭泣，但又觉得陛下对她无情，所以从来不敢对陛下说。今日臣妾来了，便斗胆替妹妹说了。”

凌无绝见程馨儿这么在意自己，心中大喜，他一把将程馨儿搂在了怀里：“想不到你居然对朕这样上心，是朕不好，让馨儿受委屈了。”

柳音一惊，她难以置信地看看秦素烟一眼，随后冷静一些，说道：“丽妃娘娘有所不知，是容安夫人再三拒绝陛下，陛下才会如此。丽妃娘娘这样跟陛下说话，实在是唐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