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天凌国的两位公主都死去了。

最为讽刺的是，异国皇女杀害两位公主的谣言早在凌春月死前便已经传遍了天凌国。

凌寒墨因为凌玉的丧事，已经是两天没有睡个踏实觉了，凌春月的死亡无疑让他本就忧伤的心情更加悲痛。

凌玉和凌春月虽然和凌寒墨一向不怎么亲近，然而到底还是他的亲人，有着一同长大的情分，两位公主接连死去，对他的打击也不小。

凌寒墨本想连夜惩治李瑞，谁知薛明鸢出来求情，以死相保，让他不好下手。

李瑞只好先被关入死牢，准备择日审问。

第二天清晨，凌寒墨拖着疲惫的身躯按时上了早朝，深居宫中的他并不知道宫外的谣言已经被传得满天飞，等待他的，将是一场恶战。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陛下。”

各路官员将各地反叛军情以及常规事件汇报结束之后，便进入了一片死寂。

凌寒墨捏了捏眉头：“若是众爱卿没什么事，便先退下吧。”

“臣有一事相告！”

凌寒墨抬起了眸子，见薛义梁直挺挺地跪在了自己面前：“还请陛下处死月兰国二皇女。此女在天凌国胡作非为，接连杀害两位公主，实乃罪不可赦！”

“处死？”凌寒墨听到关于秦素烟的事情，心下一惊，然后又道，“处死月兰国的二皇女，你是想将刚刚平息的两国战争，再次挑起来吗？”

“区区女儿小国，何足畏惧？待臣领兵，踏平月兰国，将西域国土奉上给陛下。”

“胡闹！”凌寒墨微微有些怒意，“因为一个女人的死亡，还要引起我天凌国众多将士的牺牲，简直是无理。”

“可是陛下，此女一日不除，天凌国便永无宁日。六公主是前日被她烧死的，四公主昨夜刚刚被她一剑刺死。两位公主尸骨未寒，陛下如此包庇与她，简直是让两位公主死不瞑目啊。”

凌寒墨握紧了拳头，额头上青筋微微暴起：“薛将军，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六公主是在路上出了意外，四公主则是被李将军一剑刺死的。这都是朕亲眼所见，难道你连朕都不信了吗？”

“陛下，现在的问题不是你信不信，而是百姓们信不信。”薛义梁说完，朝身后几个人使了使眼色。

几个大臣接连跪了下来，一个说道：“陛下，现下皇城谣言四起，说二皇女是妖女。天生克天凌国，有她在一日，天凌国的人都得死。”

有一个人说道：“是啊，陛下。现在百姓都相信是二皇女杀了两位公主，闹得人心惶惶的。还说二皇女将陛下迷惑，所以陛下什么都依着她。”

薛义梁马上接话道：“陛下，现在若再不处死那妖女。那么二皇女魅惑陛下的谣言也算坐实了。如此一来，必会引起百姓暴乱，再也不服陛下的统治啊。”

“放肆。你如何可以一口一个妖女相称？谣言止于智者，百姓听信谣言也就罢了，难道连你也不分是非，颠倒黑白吗？”

“陛下，臣也是为江山社稷考虑，如今民兵作乱，已经导致民怨沸腾，对陛下的统治已经产生了不信任。若陛下再因为一己私情，包庇一个祸害，只怕会让百姓更加寒心啊。到时候，陛下的新政便难以推行，陛下的威信也会衰减啊。”

“薛将军既然这么说，那朕便好好和你算这么一笔账。”

凌寒墨完全没有退让的意思，中气十足，一字一句地道：“若是杀了月兰国二皇女，必会惹出两国相争，月兰国的兵力现在足以和天凌国抗衡。到时候惹怒了女皇，月兰国必定会与我天凌国打得不可开交，不死不休。

“若是留下二皇女，依照如今的局势来看，民众会暴怒，导致叛军增加。叛军的兵力和月兰国的兵力是完全不能相比的。民兵作乱，你薛将军一人足矣，而抵抗月兰国，恐怕薛将军还没有现在的能力。”

薛将军的眼神中略有轻蔑之意：“陛下的意思是，因为害怕月兰国的兵力，所以容忍二皇女肆意杀人，哪怕杀的是自己的亲妹妹？”

朝中之人皆倒吸一口凉气，皆认为薛将军此语过于轻狂，似乎没将陛下放在眼里。

凌寒墨直直地看着薛义梁，眼中已经有了狠厉和威慑。

许久，凌寒墨开了口：“别以为朕不敢治你死罪。”

薛义梁大笑三声：“陛下要杀便杀吧！帝王终究只能同苦不能同甘，历代功臣有几个好结局的？臣本以为自己跟了个贤君，谁知陛下也和那些卸磨杀驴，耽于美色的昏君没有区别！”

这一番话，放在任何君王的耳朵里，都足以使他暴怒。

然而凌寒墨却越听越冷静，薛义梁这是在特意激怒他，若是这个时候治了他的罪，那么就坐实了自己昏君的身份。

凌寒墨看着薛义梁，竟笑了起来，亲自走下了龙椅，将薛义梁扶了起来。

“爱卿，朕见你嘴唇干燥，眼睛红肿，应是最近肝火太旺，上了火气。”凌寒墨拍了拍薛义梁的肩，“咱们君臣一场，你又为朕立过大功，朕自然不会和你计较这些言语之争。”

凌寒墨此话一出，便占了上风，所有人都认为凌寒墨是一位大气的君王，心中默默称赞，多出了几分敬意。

薛义梁见凌寒墨如此，也不好再发作，只得乖乖跪了下来：“臣罪该万死，竟敢冲撞陛下，望陛下恕罪。不过臣处处都是在为陛下考虑，所谓忠言逆耳，陛下可千万不要将臣的话当作耳旁风啊。”

“薛将军真是我天凌国难得的忠臣啊。陛下怎么会不听忠臣的话呢？”凌寒墨心平气和地说道，“薛将军的话，朕全部都已经听进去了，不日，便会给你和百姓一个交待。”

“多谢陛下。”

凌寒墨又将薛义梁扶了起来：“薛将军，为了宽慰你心，朕决定将皇后放回娘家省亲，你们兄妹二人也好团聚团聚。”

薛义梁一听，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和薛明鸢早就串通好了，她在后宫作乱，自己在前朝为她打掩护，那么如此一来，害死秦素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但如今薛明鸢若是不在宫中，那么很多事情便不好办了。

薛义梁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凌寒墨：“陛下，臣的家事不能拖累天凌国。如今臣还有要事在身，陛下不必考虑臣的感受。”

“薛将军这说的是什么话？你们兄妹情深，让你们回家团聚也是朕应该做的。况且平反民兵一事，薛将军不必亲自出马。”

“陛下的意思是……”

“薛将军不必操心，朕自有打算。”凌寒墨走回了龙椅上，“明日，皇后便能回薛家省亲了，还望将军好好准备接驾。”

薛义梁还欲再说什么，凌寒墨看了一眼福未，福未明白了凌寒墨的意思，掐着嗓子道：“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