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康佑听着婉明字字句句的泣诉,却是一愣。
“什么,我何时说过你是奴籍便不迎你进门?”
至于交代柳氏用二百两银子打发婉明,更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秦康佑狐疑地回身盯着柳氏,眼眸里不乏猜忌。
“侯爷!当年我可是按照您的吩咐依托人交代婉明妹妹随侯府车驾一同回京,从没有和她说过那些话!”柳氏面露惊愕,直质问婉明,“妹妹,你是哪里听来的这些话,我何时同你说过!”
婉明更是诧异,枯槁的面容上隐有愤意:“夫人这是何意,当年分明是你派人来同我说的,我苦苦哀求,却只是得到诸般奚落。若我不肯收下银子离开,你们便要我好看。往事历历,我可一丝也没有忘的。”
“真是天大的冤枉!”柳氏捻着帕子,急得直了声音,她万般委屈地道,“我既然答应了侯爷要安置你,又怎么会阳奉阴违呢,左右你那时伺候侯爷得力,迎回府中多一个姐妹我更是欢喜的。”
“只是那时候嫣儿发了高烧,我抽不出空去见你,便托付慧墨去办,只等你收拾身家一同随我们上路的。嫣儿烧得滚烫,我急着先行,让慧墨带着你跟在后头车驾来。可慧墨说你与我们走散了,回京后我与侯爷多番派人寻你也不得踪迹,只以为你遭遇了不测,这才惋惜了之。”
柳氏泣泣,眼眶已然红了一圈。
“如今时隔多年,夫人自然是随意圜说了。”霜儿道,无论如何她不相信自己的阿娘会说谎。
“你这孩子,我真心为你娘好,肺腑之言说来却要被猜疑,真叫我伤心。”
柳氏抬帕拭泪,说到末了,丹凤眸子一转,又惊呼道:“难道是慧墨骗了我……”
秦康佑倏地抬头,眯了眯眼,叫人看不透他眼底的思绪。墨姨娘已死,当年的事情究竟如何,已经无从考量。
婉明张了张嘴,没有说什么,确然当年并不是柳氏亲口对她说的那些话,依稀记得是一个后宅小妇人,若说是柳氏口中的慧墨阳奉阴违,确也有些可能。
秦不晚淡淡地看着柳氏收放自如的本事,暗暗一笑,墨姨娘已死无对证,任她凭说罢了。
“好了,当年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秦康佑沉声,“既然如今婉明和霜儿来了京都,就先住进侯府里吧,好好将养着,待身子好些再谈旁的事情。”
“是呢,妹妹身子这般虚弱,便随我们回侯府住下,我定好好照看的。”柳氏温言握住了婉明的手,端得一派大度贤惠。
婉明咳嗽起来,却是推拒开:“多谢侯爷与夫人好意,贱妾与霜儿身份卑微,不配入侯府大门,只在这里残喘余生就心满意足了。”
“阿娘……”霜儿咬了咬唇瓣,只要进了侯府,就有大把的珍惜药材,阿娘的病就有指望了,她为何不答应。
“天色已晚,卑妾陋室寒清,就不留贵人们用饭了。小霜,送客吧。”
婉明吃力地喘息着在塌前坐下,眼底一片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