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烬言接到曹铭的电话时,正在书房里坐着出神:“我之前说过,不让太太参与拍摄。”
“是,我也在尽力,可是瀚德公司的负责人威尔斯先生一天到晚几乎是逮着我就问,我总不能一直说太太不舒服吧……”
曹铭也是头痛:“这要是威尔斯先生要以探病为由,要见太太,这个谎就彻底圆不下去了。而且,场景设计方面,没有太太在,并不能尽善尽美。”
“这要是一个不小心,因为这些小细节把太太的作品给毁了,这个责任我也担当不起啊。”
为了能够让顾烬言松口,曹铭也是煞费苦心。
他并不知道顾烬言和惜墨之间发生的事情,以为顾烬言是在为明爵和惜墨闹绯闻的事情生气呢。
不得不说,曹铭很了解顾烬言。
顾烬言抬手揉着胀痛的额头,他是不想答应,可是终究不忍心让惜墨的作品拍坏了。
别说这责任曹铭担不起了,就是他也是担不起的。
如果惜墨的心血因为他的原因而被毁,她一定会不舒服,而他也一定会后悔。
他心里长叹,终究还是松口:“明天我会送小惜回公司。”
曹铭一听,连忙拍马屁:“烬少英明!”
挂断电话后,曹铭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心中的一块大石也落了地,总算不要见着威尔斯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了。
惜墨不知道顾烬言已经答应曹铭的事情,和顾烬言争吵过后,她再也没有心情作画,直接回了房间里。
她正和顾烬言冷战着,不在一起吃饭,也直接躲在房间里和顾烬言避免见面。
次日清晨。
惜墨睡得并不踏实,一大早就醒了过来,她伸了伸懒腰,看了一眼墙上的万年历时间,竟还不到六点。
生物钟真可怕!
她咕哝着:“我是睡不着才起来的。”才不是因为帝勋别墅时,习惯六点时被顾烬言叫起来跑步才醒的。
惜墨推开露台门,海风迎面而来,带着清冷的凉意。
她看着天色渐白,耳边都是清脆的鸟叫声,心情平静的同时,想起自己的风景画里少了日出的画。
她记得离别墅很远的一处亭子,有棕榈树,那个位置不管是观看日出还是写生,都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想了想,她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红色的羊毛披肩,拿起画架出门,前往海边的棕榈树亭子。
红色的披肩、曳地的白色长裙,修长玲珑的身影,如仙如画。
惜墨把画架放在亭子中央,独自站在亭子的围栏边上,等待着日出的时刻。
一瞬间,她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只是,她没有等来日出的美景,反倒是狂风乍起。
海浪更是一阵阵地拍案,涛声轰鸣,乌云飞快地飘过来,天色顿暗,电闪雷鸣,带来了一场倾盆暴雨。
这一切发生在眨眼之间,饶是她在亭里,也瞬间打湿了后背,连忙地收拾着画架和颜料,根本躲闪不及。
又一阵狂风吹来,画架和颜料瞬间被刮倒,她手忙脚乱,红色的披肩直接从肩上飘离。
她穿的是吊带长裙,这披肩离身,冷意瞬间席卷而来,她试图伸手去抓披肩,可风太大,刮得她几乎站不稳,披肩更是飘到了礁石的缝隙里。
眼看着潮水迅速地涨起,而她所在的亭子地势特别低,海水随时有可能会覆盖过来,她也顾不得颜料和画架了,匆匆往高处跑。
天气突变,雷声滚滚。
顾烬言最是了解惜墨,她很害怕打雷,尤其现在还是在海边,匆忙前往惜墨的房间。
他敲门,却是没有回应,连忙扭动门把,却发现门是开着的,没有反锁,这有点反常。
这几天她都会反锁门,昨天和他发生争执后,门更是反锁得死死的,就是不让他进。
顾烬言连忙推门而进,第一时间看向床,却发现床上没有惜墨的身影,而露台门则是开着。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惜墨昨天那番决绝的话语,吓了一跳,脸色苍白,以为经过一个晚上的发酵,惜墨觉得他逼她逼得太狠了,真的从露台上跳下去了。
顾烬言冲去露台。
就在这时,大雨来袭,狂风呜咽,海边的棕榈树被吹得‘哗啦哗啦’直响。
他的心都凉了。
找不到,还是找不到!
他没有看到属于惜墨的一点痕迹,暴雨中,随着狂风的摇摆,一条红色的披肩飘了起来,醒目极了。
顾烬言瞳仁瞬间紧缩,扶着露台栏杆的手青筋暴露,他认出来了,那是惜墨的披肩。
他吓个半死,转身冲出房间。
“烬少……”邵骞看着他面色发白地从房间里出来,还以为是惜墨又惹他生气了。
却还没等邵骞再说什么,顾烬言失神落魄,不顾风雨地冲出别墅,邵骞被吓到,和一干保镖追了出去:“烬少!”
顾烬言冲向岸边。
即使邵骞和一干保镖什么都不清楚,却也知道,肯定是惜墨出事了,唯独被顾烬言放在心尖上的惜墨出事,才会让顾烬言变得不像他自己。
邵骞跟在顾烬言的身后,而其他保镖则是以顾烬言为中心点进行寻找。
红色的披肩被顾烬言攥在手里,暴雨中他双眼赤红,浑身湿透,却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周围,唯恐错过一丝蛛丝马迹。
分散的保镖一一回来汇报,都没有在海边找到惜墨,而这个时候,前往棕榈树凉亭的保镖大喊:“这里有发现!”
顾烬言和邵骞过去时,只看到四散的颜料和摔坏的画架,单从这些东西来看,已然可以证明,惜墨不是自己跳海了,却极有可能,出现了意外。
饶是从小就跟在顾烬言身边的邵骞,这会也不敢抬头去看顾烬言的神色,因为他周身的气息,太可怖了。
与这暴雨雷天,格外融洽。
“继续找!”顾烬言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转身出了凉亭。
邵骞刚松了一口气,觉得顾烬言还能够保持理智,可当他看着顾烬言不顾一切地往海里冲时,吓得连忙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