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妾无心于阶位之争。”柳如烟跪在地上，面上闪过一抹痛色，又道:“至于位分一事儿，臣妾入宫不久，又一无所出，若是进了臣妾的位分，到底是难堵住前朝后宫的悠悠之口。若真是因为臣妾位分一事儿，而让皇上为前朝后宫所诟病。如此，臣妾可真要悔恨终身了。”

她本无心位分之争，至于对慕容姐妹和林挽月的仇恨，林挽月已经被打入冷宫了，接下来就是慕容姐妹，只要能够借着卫灵素之宠爱，为前世的自己与孩儿报仇，也不算白白负了那如山的仇恨。

“到底是珍嫔你最懂事儿。”赵轩眼中满是赞赏，频频点头，又意味深长的看了卫灵素一眼，缓缓道:“既然如此，你的位分进不得，贞妃的位分，便退一层吧。”

什么？柳如烟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赵轩，忙道:“皇上明鉴，卫姐姐不过是太过伤心罢了，毕竟她是皇长子的生母啊。皇长子被人这样迫害，作为母亲伤心些也是难免的。皇上切莫因此而让卫姐姐寒心啊。”

“寒心？”赵轩冷了面色，看向卫灵素的眼中没有半分怜悯，反而充满了厌恶。“该寒心的是朕才对，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江山的干系，一个后宫妇人懂得什么？一味地只想着为孩儿报仇，你可知这仇一旦报了，朕的江山便会岌岌可危。到时候，没了朕，你以为孩儿便能够安稳了吗？真是愚昧。”

闻言，卫灵素呆滞的面容终于有一丝破损，抬头看向赵轩，苦笑一声，道:“或许真正是臣妾错了，可臣妾真的无法面对皇上，皇上的苦，臣妾也实在无法体会的到。”

柳絮飞扬，古香古色的床案旁还点燃着一鼎香炉，青烟袅袅，古朴的香气在空中不断升腾。可是任凭它再如何香气袭人，都驱不散虞柳宫里的冰冷。

此刻，柳如烟心中前所未有的委屈，满满的都是无奈。双手紧紧攥着，将那华服都攥出了几道褶皱。

“卫姐姐，你这又是何苦呢？”

赵轩有多么心狠，卫灵素早就应该明白的，何以至今日才如此？至情至性本没有错儿，可她到底是后宫的妃子，皇帝的妃子，没有皇帝的宠爱，她什么都不是，在这后宫又能过得多好？母凭子贵，子凭母贵，都是一样的道理，她若是不行了，以为偲儿又能好了去？当真是愚昧！

闻言，卫灵素苦笑着摇头，也不再言语了。她们根本不懂得她的坚持，又如何能够明白呢？卫灵素心中的那一份坚持，旁人自然无法清楚。

“好！好！好！”赵轩怒极反笑，连连点头，怒声道:“贞妃当真是好大的气性儿啊，既然如此，就虢夺封号，降为嫔位。”

思及此，又停了片刻，缓缓摇头，道:“降为贵人，每日去宝华殿好好反省。朕倒是要看看，卫贵人的坚持到底有多能耐。”

闻言，卫灵素抬头，清澈明亮的饿不安静看向赵轩，缓缓道:“臣妾谢主隆恩。”

这一切的一切，都来的太快了，快的柳如烟没有反应过来，赵轩就已经拂袖离去了，只留下卫灵素还跪在地上，腰杆子挺的笔直。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柳如烟缓缓摇头，不知道该如何言语了。“卫姐姐，你又何苦如此？在这后后宫中，只有装傻充愣的妃嫔才能够活的长久，如你这般，迟早得没有好日子过的。”

没了赵轩的宠爱和贞妃的光环，他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物？后宫那些女人如狼似虎，很快就会将她啃的渣都不剩下。

闻言，卫灵素这才好似魂兮归来一般，茫然的抬头看向柳如烟，喃喃道:“妹妹，我当真做错了吗？”

她只是希望赵轩能够处置了那个害了她孩儿的女人，难道她当真就错的厉害吗？

动了动腿，卫灵素觉得有些僵硬，差点踉跄着摔在地上。

见她这般，柳如烟有心去扶持，却思及方才她如此做，心中郁结，什么都不想去做了。

她，令她太过失望了。

“姐姐，你以为这都怪得了谁去？”柳如烟苦笑一声，眼睁睁看着卫灵素挣扎着站起来？。“别人都懂得道理，你也懂。可是别人能够装傻，你却不能。后宫嫔妃靠什么安身立命呢？你以为是一腔热血吗？”

柳如烟苦笑一声，缓缓摇头，道:“你错了。嫔妃靠的不过是帝王的宠爱罢了。”

前世她不就是如此吗？有了皇帝的宠爱，妃子也可爬到皇后的头上去，而一旦没了皇帝的宠爱，即便尊为皇后，也不过是同样的下场罢了。卫灵素实在是太过天真了，竟然觉得这事儿便是皇帝的错了，给皇帝摆脸子，这以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多么好过了。

思及此，柳如烟娥眉微蹙，痛苦的摇头叹息。

本还想着靠卫灵素来为自己的孩儿报仇，现在看来，恐怕不成了。

若是没了卫灵素，恐怕她要另择新人了。总之，血海深仇，不能不报！

思及此，卫灵素眼神中闪过一抹幽深的恨意，快的没有任何人看到。

见自己的妹妹如此伤心失望，卫灵素此时才算是慌了神，挣扎着拉住柳如烟一双柔荑，面色惨白，忙道:“我什么都可以没有，却不能没有偲儿。妹妹，皇上至今都不肯惩罚害了偲儿的凶手，还降了我的位分。你说，日后我该如何是好？”

赵轩的离去，柳如烟的哀叹，这才真正的使卫灵素这个心高气傲的女人慌了神。她心中困窘，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到底是曾经最爱的男人，卫灵素心中也实在痛苦。

闻言，柳如烟缓缓抬头看向卫灵素，动了动唇，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这才缓缓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是啊，她能知道什么呢？卫灵素今日可算是将赵轩惹出了火气，短时间内是没有办法消气的，若是需要他消气，就只能等。等着看赵轩对卫灵素到底还有没有最后一丝爱恋。这最后一丝爱恋，有可能就是她们翻身立命的根本啊。

心中郁结，柳如烟缓缓闭上眼睛，竟不知该和卫灵素说些什么了。

“妹妹。”卫灵素一把拉住柳如烟的柔荑，眸中含了三分泪水，咬着嘴唇看向柳如烟，脑海中闪过方才对柳如烟的种种，这才突然忆起，自己这位妹妹到底是因着什么关系，才会忽然这么冷淡。“到底是姐姐方才对你不住，一时竟忘了此事儿，你千万莫要怪罪姐姐，可好？”

言罢，一双眼睛扑簌簌地落下泪来，看着有几分梨花带雨的可怜，让人瞧着心里不忍。

闻言，柳如烟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女人，今天之前她还视如朋友，知己，姐妹，可是转眼间竟如此对她。现在还有脸来求得她的原谅？凭什么，她柳如烟就这么贱吗？

冷若冰霜，大抵也就是柳如烟此刻的面容吧，一双美眸不含任何情绪的静静凝视卫灵素，缓缓将自己的手从卫灵素手中抽出来，柔声道:“我理解你，可却不愿意原谅你。”

什么？卫灵素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如同扑簌簌地蝉翼一般，轻薄而冷冽。

“不，我真的不是故意那样的？”卫灵素心中焦急，已经顾不得这么许多了，忙拉着柳如烟双手，急声道:“如烟，你我姐妹情谊深重，今日是我不对，可我也是一时大意，忘记了，你当真不可能原谅我吗？”

闻言，柳如烟缓步走向门外，当那双穿着三寸金莲般尺寸绣鞋的左脚迈出门槛的那一刻，卫灵素这才真正的心慌意乱了，可就在这时，柳如烟缓缓收回了左脚，转了回来。

见此，卫灵素大喜，忙疾步走向柳如烟，惊喜道:“如烟，我便知道你终究还是放不下我的。”

展颜一笑，柳如烟笑的风华绝代，笑的让人惊悚恐慌。

“姐姐，你我当真就是这样吗？好歹也是姐妹一场，正因为姐妹一场，我才更加心痛。你若真拿我当姐妹，怎会只顾着自己与皇帝闹别扭，完全将我抛之脑后？”

此时，柳如烟这才真正的感觉到了心痛，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好歹也是姐妹，为何竟只顾着自己而忘记了她，多么恐怖的一件事情啊？若非她今日机灵，当真是要逃不过侍寝的事情了。

好歹也是曾经那样关系真切的朋友知己姐妹，她柳如烟为了卫灵素的上位，付出了多么，而现在，卫灵素竟然如此待她。若说不伤心，那是假的，没有一分是真。

可说到底，她还是需要卫灵素的。

“妹妹，当时说何种情况，想必你也看的是一清二楚了。”卫灵素声音都带着哭腔，面带难色，说话也断断续续的，人所亦云。“我与你情同姐妹，又怎会忍心推你入火坑？只不过是一时失言罢了，不想竟惹得皇上当真注意到了你。”

说着，卫灵素面上有些愧疚，本让她心情郁结，当真是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