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样说了,慕容妙月心中倒还算过得去,微微颔首,高昂起额头如同一只斗胜的雄鸡一般,款款而去。
瞧着她的背影,秦秋月黑着一张脸,面上皆是愤怒。
“娘娘,这顺妃也太猖狂了,丝毫不把您放在眼里。”彩灵在一旁冷眼瞧着,自家主子如此受辱而不能言说,自然是委屈万分的。
闻言,秦秋月摆弄着手上的锦帕,毫不在意地瞅着慕容妙月离开的地方,道:“如今她正得宠,自然是要气势高昂的。本宫只得先忍耐片刻,也就是了。”
提及此事儿,彩灵微蹙娥眉,面色还是不曾有任何缓和,道:“可是一味地忍耐怎么能是法子呢?娘娘好歹也是宫里的人,这要是传了出去,没有半分威势,以后可怎么管理六宫?”
“管理六宫?”秦秋月微微摇头,嗤笑一声,道:“如今她得宠,本宫形同虚设,她又是个要强的,管理六宫,呵,真的能够轮得到本宫吗?”
若是之前慕容妙月不受宠的时候,她还可以将手伸的长一些,可是如今却是不成了。时移世易,这是慕容妙月的天下了。
闻言,彩灵心中只觉得郁结于胸,心里烦躁不安,道:“如今形式对娘娘也真是不利,我们倒不如,将眼光放的长远一些。”
这话说的倒中肯,秦秋月诧异地看向彩灵,直把彩灵看的面色发红,道:“你竟也能够考虑的博这么多,也真是不错了。忍耐,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进宫?”
这句话说的耐人询问,彩灵听闻,笑了笑,也不说话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另一边的慕容妙月,也是一肚子的火。
“那个贱人,曾经她在本宫面前都是毕恭毕敬,夹着尾巴做人的。如今不过她得了些许宠爱,皇上才许她与本宫权利两分的。如今到底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竟敢对本宫如此不敬。”
闻言,浅夏也跟着附和,道:“本就应该如此,以前她便不如娘娘,现在更是差的远,娘娘也真是仁心,若换了旁人,定要给她个教训,好好杀杀她的威风才是。”
秦秋月曾经处处不及慕容妙月,如今竟然能够和她平起平坐,隐隐然有强压一头之势,慕容妙月心里怎么会好受了去?
冷冽的目光扫过旁边的柳树,柔软的树枝仿佛能够感受到慕容妙月阴森的目光似得,在微风中不断浮动,昭显着自己内心的恐慌。
已经入秋了,御花园的花儿大多也都谢了,树下不断飘动着黄色的叶子,幸好是宫人勤奋,每日里都在做打扫,否则,恐怕这许多树落下的叶子堆积在一起,恐怕会高出大理石地面许多吧。
“本宫定要给贱人些教训不可。”慕容妙月冷笑道。
闻言,浅夏诧异地瞧着慕容妙月,有些不知所措,眼瞧着树叶子落在慕容妙月的肩头,忙扫落下去,这才把心放到了肚子里,道:“娘娘不是说,如今局势对咱们不利,还是要低调行事。怎地今日突然要给那贱人教训?若是皇上知道了,难免不会生气。”
轻声一笑,转身瞧着浅夏,那眼神异常的妩媚动人,柔声道:“后宫时局自然对咱们不利,可是本宫也不能任由她们不把本宫瞧在眼里,适当的给些教训,还是好的。至于皇上那里,就更不用担心了,兄长如今带兵平定南疆战乱,皇上可得体恤着。无论如何,也是不会再这个节骨眼上,惩罚本宫的。”
这便是慕容妙月的想法了,到底是不同的,心思之缜密,让人恐慌。
原还有些诧异,可是经慕容妙月这么一解释,浅夏只觉得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
她说的没错,只要兴平侯府还在,世子爷还在,她家娘娘在后宫永远都不会失事的,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如此一想,浅夏顿时觉得好了许多,只要慕容妙月不会出事儿,她心中便不会担忧了。
“娘娘高瞻远瞩,奴婢真是惭愧啊。”浅夏欠身行礼道。
不着痕迹地将慕容妙月捧了一下,果真见慕容妙月倨傲的高昂着头,神色自若。
“本宫记得,方才贱人咳嗽了几声?”
在慕容妙月心中,骤然升起一个想法,却需要好好地整理一下,否则哪里能够让秦秋月知道教训?
闻言,浅夏虽不解,却也是点头道:“的确如此,听闻她近日来身子不好,秋暑交替,最是疾病多发,她身子不舒服也是有的。”
“这便是了。”慕容妙月冷笑一声,伸出手,一片青黄色的树叶落入掌中,孤独而寂寞。“待会儿回了宫,你去太医院找一下江太医,就说本宫找他有事儿。”
心中微微发怵,浅夏无声地点头。
“自从娴妃被皇上禁了足,本宫倒是从来未曾去看过她。左右今日日头不错,也罢,本宫今日就去瞧瞧她。”狡猾地笑了笑,又掐着帕子嗤笑,道:“不对,现如今应该称她为林嫔了,倒是本宫失言。”
闻言,浅夏也跟着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一股凉风传来,吹在人身上,虽不冷,却还是打了个寒颤。浅夏吃惊,体贴入微的向前行了两步,将一早备下的大红色披风披在慕容妙月瘦削的身上,道:“入秋了,娘娘还是得注意身子啊。”
瞧着身上大红色皮毛,慕容妙月面容微微有些和缓,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抚摸着,道:“这件披风,还是皇上心疼本宫,特意命内务府,请了十八个绣娘,连夜赶制,送给本宫的。这上面的翠羽是上好的金丝线绣成的,极其难以掌握,可见皇上是请了最好的绣娘。”
闻言,浅夏知道,慕容妙月又陷入了当年得宠时候的回忆中,微微叹息一声,强自撑起笑脸,道:“皇上如此疼爱娘娘,娘娘的披风,自然是要花一番心思的,这也能说明皇上把娘娘当真放在心尖尖上疼着呢。”
最是帝王多情,多情即无情,春秋尚且交替,帝王的宠爱又怎么可能长久?如今新人日日笑,旧人,也就只能抱着过去甜蜜的回忆,靠着残留的一点儿温暖,整日以泪洗面,强自撑下去了。
这点儿,浅夏身为局外人,反而能够看的真切了。只是苦了慕容妙月,至今竟然还对帝王的宠爱痴心妄想,宠是宠,爱是爱,只可惜当局者迷,总是瞧不清楚,把这两者混为一谈。
“哼,本宫对皇上当真,皇上对本宫好,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慕容妙月眸中皆是喜悦与骄傲,瞧了浅夏一眼,继续行至。
见此,浅夏叹息一声,快步跟上。
转眼间,便到了林挽月所在的长安殿。
当年繁华已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萧索。
屋中,林挽月和衣斜靠在大红木漆的栏杆上,一头秀丽而有光泽的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变得杂乱而枯黄,面上不施粉黛,神色呆滞地瞧着东南方向,那是——盘龙殿。
“娘娘,您今日一早就不曾吃东西,还是吃点吧,饿坏了身子就不好了。”春雨手中捧着四碟小菜,面色焦急地瞅着发呆的林挽月。
闻言,呆滞的面色被打破,近乎是机械性的转过身来,垂眸看着那简单的四碟小菜,苦笑一声,道:“真是让人无奈啊,本宫曾几何时,也沦落到这个地步了?这是什么东西,也是本宫能够吃得吗?”
言罢,就要伸手去将那托盘打落,幸好春雨眼疾手快,才不至于随了林挽月的性子。
“娘娘,这是内务府给娘娘准备的,若是打番了,娘娘今日便没有膳食可用了啊。”春雨苦口婆心的劝道。
闻言,林挽月面色凄苦,抬眼瞧着春雨,道:“内务府那些奴才,可真是没有根的东西,本宫平日里对她们也不错,如今失势,竟敢如此对待本宫,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
宫中世事无常,奴才们更是墙头草随风倒,这都是常有的事儿。春雨心中也是无奈,可却不得做什么,只能安慰着林挽月,尽量使她不要被这些事儿所为难。
“娘娘,还是尝尝吧。”春雨面色带着微笑,道:“这清粥小菜,倒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呢。娘娘几日都不曾吃过什么好膳食,今日吃些清淡的,也不伤胃啊。”
闻言,林挽月一甩蜀绣,道:“那些奴才如此趋炎附势,糟践本宫,你快去告诉皇上,求皇上为本宫做主啊。”
她就算是失势,那也是后妃,是林嫔,怎么也轮不到那些没有根的奴才们糟践。皇上若是知道了,一定不会容许这件事儿的发生。
“对,皇上不会这么对本宫的,本宫要去求皇上做主,打杀了那些贱奴才。”
林挽月左右摇晃着,神色疯癫,低声呢喃着便要冲出长安殿,去向便是盘龙殿。
见此,春雨吓了一大跳,忙跑了过去,拦住林挽月,道:“娘娘,您忘了吗,皇上已经着您禁足了啊,咱们又要如何才能够出去呢?还是用了这些膳食吧,若是不够了,奴婢晚间再去御膳房让他们多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