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这一层,慕容妙月赞赏地看了看浅夏,道:“你说的不错,本宫大可转移目标,向他下手。”
勾起唇角,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让人心惊胆寒,一旁的浅夏却但笑不语。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
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
钦安殿。
曲如意还径自高兴着,便听到外头有人传话,说是贞妃与珍嫔前来探望。
“快请。”忙对着身边的宫婢梨花说道。
待柳如烟与卫灵素进来,曲如意挣扎地要下床行礼,吓得卫灵素忙阻止她。
“曲更衣快不必多礼,本宫与柳妹妹前来,不过是知晓你有了身子,来探望罢了。你如今可不是一个人了,万望小心。”
若是因此而出了什么差错,岂不是弄巧成拙?反倒不美了。
闻言,曲如意也从地上起来,安然地坐在床上,由着身旁的梨花为她体贴的盖上锦被。
“妾身这身子,还能劳动贞妃与珍嫔来探望,实在是惶恐至极了。”说着便从梨花手中接过茶点,示意梨花为卫灵素与柳如烟也倒上几杯茶水。“这阳春白雪是皇上见着妾身有了身子,才赏下来的,听说是个珍贵玩意儿,两位娘娘到访,妾身这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还望莫要嫌弃。”
闻言,卫灵素眼前一亮,接过茶盏仔细闻了闻,道:“果真是阳春白雪,本宫年幼时曾有幸品尝过,便记在了心里,可奈何这东西珍贵,寻常时候是喝不到的,心中惋惜。想不到妹妹这里竟有这么好的东西,本宫今日真是有口福了。”
言罢,便抿唇仔细抿了一口,口中唇齿留香,果真是阳春白雪特有的味道,卫灵素只感觉四肢百骸中的陈气都散发出来了,全身轻轻的,十分舒爽。
见着她如此模样,柳如烟也不禁抿了一口,入口即香。点头称赞道“果真是好茶,难怪连卫姐姐都要这般珍奇了。”
“两位娘娘快些莫要夸赞了。”曲如意面上带着笑意,摆了摆手,道:“这东西虽珍奇,可是皇上如此疼宠着两位娘娘,这阳春白雪既然有我的份儿,如何能够没有两位娘娘的份儿呢?两位娘娘快些莫要打趣我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柳如烟当即便听出了些其中不同寻常的意思,悄悄的看了卫灵素一眼,见她没有半分不悦,这才放下了心。
她倒没什么,可是就怕卫灵素因此而闹心,毕竟眼瞧着卫灵素可是真心喜欢着这阳春白雪的。
两人的迟疑,倒是让曲如意瞧出了些什么,眸中闪过一抹了然,道:“怎地,两位娘娘竟然没有吗?无妨,索性皇上赏我多些,待会儿两位娘娘回去的时候,便让梨花包些送与娘娘,权当做妾身的一点儿心意了。”
几次三番言语挑衅,柳如烟如何能够看不出来曲如意的讥讽?卫灵素抿唇坐在那里,没有接话儿,显然是不高兴了。
深知卫灵素的秉性,柳如烟轻笑一声,道:“到底是曲更衣有心,知道孝敬贞妃娘娘,可是咱们娘娘也不能要了区区一个更衣的东西啊,这要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吗?曲更衣的心思,本宫便替贞妃娘娘领情了,只是这东西却是万万也不敢拿的。”
言罢,曲如意一张俏丽容颜便有些扭曲了,深吸一口气,才勉强让自己不至于放肆。
强颜欢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谢贞妃娘娘了。”
经此一役,卫灵素也没了心思,便带着柳如烟离开了钦安殿。
“那个曲更衣竟是这般人,亏我真心来瞧她,真是平白浪费了心意了。”
闻言,柳如烟便知道卫灵素心中憋屈,忙安慰道:“姐姐莫气,今日我们也算是知道了,她一心就站在顺妃那边,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柳如烟有心安慰,可一旁的宫婢柏雪却不干了,噘着嘴为卫灵素打抱不平。
“咱们娘娘是妃子,她只是个小小的末等更衣,如今也这般蹬鼻子上脸,真是不把咱们娘娘放在眼中。阳春白雪那等东西奴婢也是有所耳闻的,皇上平日里也宠着两位娘娘,为何皇上独独将那等好东西赏给了曲更衣,却未曾赏给两位娘娘呢?奴婢听她方才那般讥讽,真是气愤。”
闻言,卫灵素叹息一声,警示道:“你这话在心中想着倒也罢了,却不能说出来,万一给旁人听了去,岂非要大祸临头?皇上的东西皇上愿意赏给谁,那是谁的福分。宫婢埋怨君王,你还有命在吗?”
性命攸关,柏雪也是一惊,忙跪在地上,万分懊悔道:“奴婢知错,一时口不择言,还请娘娘责罚。”
摇头叹息一声,道:“起身吧,日后你知晓了便是。”
见柏雪起身,柳如烟这才说道:“其实卫姐姐也不必如此委屈,那曲更衣翻不出什么浪花来的,她站在顺妃那边,无异于与虎谋皮,焉能有好果子吃?咱们且看着便是了。”
听了这话,心中到底是安慰多了些,道:“事到如今,也只能是如此了。”
二人走走停停,这便到了虞柳宫。
眼瞧着众位宫婢们喜不自胜,这便让卫灵素与柳如烟有些诧异。
“你们这是作何?吃了蜜糖似得,笑成这幅模样?”
闻言,众位宫婢忙跪在地上,道:“两位娘娘可算是回来了,内务府的安公公刚为珍嫔娘娘送来一件宝贝,奴婢们正为娘娘高兴着呢。”
此言一出,倒是更加让两人诧异起来。
柳如烟道:“是何宝贝?”
众位但笑不语,只是将一个盒子打开,顿时流光溢彩,撒满了整室,虞柳宫仿佛都被照亮了似得。
饶是柳如烟见多识广,也忍不住惊呼道:“金缕鞋?”
“南唐后主李煜曾作:花明月黯笼轻雾,今霄好向郎边去!衩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卫灵素双眸直瞧着这金缕鞋,有些奇怪。“为何内务府安公公竟会送你这双鞋子?莫不是……”
想到一种可能,卫灵素捂着唇惊慌失措地看着柳如烟。
莫不是,她与赵泺之间的事情,被人知晓了?
相比于卫灵素的惊慌,柳如烟显得镇静了许多。轻声问道:“这内务府安公公送金缕鞋来,可曾说了什么?”
闻言,宫婢柏霜说道:“安公公只说,这是有人让他送来的,博美人一笑。安公公还说,这个中另有玄机,望娘娘发觉。”
诧异地瞧了这金缕鞋一眼,柳如烟脑海中闪过一抹影子,喃喃道:“花明月黯笼轻雾,今霄好向郎边去!衩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好似有什么警示一般,柳如烟猛然抬头,急声道:“你们都出去吧,今日这事儿谁也不许说起,仔细你们的脑袋。”
虽对柳如烟此举有些诧异,卫灵素到底没有出言阻止。
只见宫婢们诚惶诚恐的出去,还带上了门,柳如烟便急急的拿着金缕鞋,仔细瞧了半晌,最终在盒子中的暗格里挑出一张金箔。
展开来看,上面赫然写着一首蝇头小诗:
入我相思门,
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
短相思兮无穷极。
喃喃念出,柳如烟已经是泪湿满罗裳。
见她如此,卫灵素已然明了这金缕鞋是谁送来的。
定是赵泺无疑!
金缕鞋何其珍贵,若非付出了大把的代价,谁能够打造出这样一双美轮美奂的金缕鞋呢?可见赵泺对柳如烟用情至深。
瞧着金缕鞋,卫灵素双目呆滞,思绪飘到了很久以前。
她从小便立志嫁一个好男人,不求多么有钱有势,但求真心待她,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一生足以。可却不想天意弄人,竟嫁入了皇家,这个梦想便也随之深埋心底。如今见这用情至深的金缕鞋,那内心的渴望便被勾了出来。
金缕鞋,李煜言之,便是小周后为见情郎,手提金缕鞋,偷偷幽会的意思。
“姐姐,今夜偲儿恐怕要你一人照顾了,若是皇上今夜来此,还请姐姐帮我周全。”柳如烟流泪道。
如此凄苦却又洋溢着幸福的模样,是卫灵素始料未及的,也猜到了柳如烟的意思,在心底微微叹息一声,便笑着道:“这是自然,妹妹便放心大胆的去吧,虞柳宫这里有姐姐为你周全。皇上若是来了,我便只说妹妹你今日乏了,先睡下了,再让偲儿闹上一闹,不会有事的。”
见她如此支持,并未劝诫自己,柳如烟忙点了点头,道:“姐姐助我良多,实在感激不尽。”
闻言,卫灵素佯装生气,怒道:“姐妹一场,你同我这般客气作甚?没得失了姐妹情分,真叫我伤心。”
深知卫灵素,柳如烟哪里不知晓她素来是个心软的,因此便拉着她的胳膊,柔声道:“姐姐疼我,我自然是知晓的。姐姐能为我这般周全,我也实在是心中感激涕零,不知如何报答姐姐才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