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楚骁近似癫狂的蠢蠢欲动不同,许弋依旧平静冷淡,像已经冻死的湖,狠狠砸一下,也只是有蛛网样的细纹,撼动不到核心。
许弋自己清楚,刚才的他并不冷静。
他动了杀心。
他起了恨意。
恨坐在他身边的男人,拥有他没有的机会,却用这样的机会去伤害他无法保护的人。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把刀子捅进楚骁的心脏里,再狠狠转一圈。
在那一瞬间里,他觉得自己是真实的,是自由的,是和从前一样的。
可他只有那么一瞬间。
许弋垂下眸,掩去眼里的风起云涌。
“你的复仇对于安凉毫无意义。”他抬起眼睫,看向楚骁,“我不会帮你。”
“没有意义么?”楚骁笑起来,齿边落在唇上,眼神悠悠拉到远方,好像在想什么,笑意越来越涩,“可是,我能做的只有这个了……”他靠在椅背上转头,冲许弋咧开笑,像个无所畏惧,什么也不放在心上的大男孩,“我现在连陪着她的资格都没有了。”
许弋眉尖抽动了一下,猛地移开视线。
楚骁眼里的笑意,太刺眼。
发自肺腑的开心。
发自肺腑……
他的身体里,心脏里,血液骨髓里都是苦的,却生生叫自己开出这样的笑意。
许弋不知说什么,开口,只有一声不像冷笑的冷笑溢出。
真是个冷血的人。
自虐都这么残忍。
楚骁勾着唇,指头勾了勾眉梢:“我做这些也不是为了让她怎么样,就当我没事闲的吧……我都想好了,等她好了,我就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
许弋忍不住又看向楚骁,楚骁已经把头转回去了,半垂着眼睫,看着窗上滑下来的一道雨痕若有所思,声音很轻,好像在自言自语:“永远不见她,这应该是最好的报复了。”
一股莫名的怒意在许弋身体里窜行。
他咬了会牙,才勉强让自己恢复平静:“你没想过,你走了,她该怎么办?”
楚骁抬眼,没心没肺地笑笑:“你说健康的安凉啊?她那么漂亮,脑子也聪明,还会赚钱……”若隐若现的酒窝,浅浅的卧蚕,论起勾人的宝贝,这个男人比好多女人长得还齐全,“好男人得排着队,求着照顾她。”
许弋注意到他说会赚钱这三个字时戏谑的语气,斜过去一眼:“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问的不明不白,但是楚骁答得流利:“她同意要我给她的赡养费开始,我就猜到她要做什么了。所以对后来兴起的企业都留了点心,就发现了呗。”
留了点心。
这不知道他是骄傲还是谦虚。
楚骁转脸看许弋,以为他听这话不舒服,懒洋洋地安慰:“安凉也没打算真的瞒着谁,不然我也查不到。她这手棋下在明面上,只是别人不像我……”他的话一顿,舌尖在牙堂上歇了一会,把剩下的话吞了进去。
一转眼,又是吊儿郎当的样子:“许弋,能不能漏个底,安凉现在身家有没有这个数?”
他挑起眉,比了个手势。
怎么看怎么像个小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