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后来有了安凉。
不应该说后来有了安凉,安凉一直都在,比她出现得早,早得多。
安凉见证了楚骁最风光放肆的岁月,却在那个岁月以楚骁那时无法理解的残忍姿态抽身而去。
留下的恨,是爱的变形。
屠夫现在已经回想不起第一次听见安凉这个名字的时候了。
那个时间节点根本没有意义。
安凉这个名字也没有意义。
因为从她跟楚骁做事开始,她就知道,楚骁心里有一个无法放下的女人,那个女人长在无人可以侵略的地盘上,做着无人可以做到的事情。
她一直都知道,甚至能想象出那个女人会是什么样子。
所以,听到这个女人的名字,与没听到是没什么区别的。
就算现在,屠夫看见安凉,脑海里浮出的仍是在见到她之前对她的想象。
那个女人能肆意地欺负一个精神强大到所向披靡的男人。
安凉就是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就是安凉。
“虐……”屠夫不由弯唇,“这个词用的真好。”
她闻到尼古丁令人沉迷的味道,侧头,狱然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盘腿坐在地上,夹着烟滤着茶水。
一杯已经放在她的面前。
她看着他,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会不会?
每个男人都会有一个命中注定的施虐者。
楚骁有安凉。
狱然有……
“别急。”
别急?屠夫醒过来,莫名其妙地看着狱然,不知他说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狱然捏着小小的茶盅,不似沏茶时的细致谨慎,一抬手,一仰头,一杯茶未品便直坠进肚。
架势不像喝茶,像是喝酒。
而且是十足的酒鬼醉仙。
屠夫甚至在他深暗的眸子里看出了几分醉意。
“你那么看着我,不是在想怎么剖了我么?”狱然平和地看着她,“在解剖室里,你就是这么看手术台上的尸体的。”
说完,他先笑起来,唇上沾了水光,一弯,一勾,便偷去了一颗心。
“如果我死了,我一定要把我献给你。”他看着她,眼睛一瞬不瞬,像是在神父前立下婚誓那么谨慎庄严,“让你亲手划开我的皮,把我的五脏六腑当做玩具。”
毛骨悚然的告白。
驾着风送给屠夫。
她的心里泛起波纹,她感受不到那些波纹是好是坏。
她说:“我怕你的爱人孩子找我拼命。”
狱然笑,单手撑在地上,衬衫领口支起来一块,露出里面规整精致的骨骼。
慢悠悠地含了一口烟,轻轻吐出来:“不好意思,我是不婚主义。”他的手指点着烟身,一下一下,像是在倒数,“我不会有爱人,也不会有孩子。”
屠夫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坐姿放松了许多:“哦。那不错,最喜欢的就是孤家寡人了,下刀也轻快,不用顾虑那么多。”
狱然微微摇头:“也要顾虑的。”他抬起头,冲她笑,“还是会有人心疼我的。”
屠夫抿着唇,低垂着眼睛看着坐在地上的狱然。
他像一块永远不会化掉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