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然用夹烟的手指蹭了蹭眉脚:“就这么瞒着?”
楚骁没回答,而是把屠夫刚才带来的笔记本放在桌上,打开,把里面的视频全部删除。
做完这些才转回头:“把安央放了。”
这个决定很奇怪,但是屠夫和狱然都没有问为什么。
楚骁又说:“抽个时间见一下孟臣,让他出点血,把岑莘带回去。”
狱然听到这句话,开了口,不知是不是出于愉快,他的嘴角是微微扬起来的:“这下,和孟家的梁子算是结实了。”
“商人间的梁子算什么?”漆黑的眼深处有不易察觉的寒星,“有利就想贪,想贪就得能忍。”
狱然轻笑了一声,似乎是赞同:“那你和安凉之间的梁子呢?”他吐了一口烟,轻飘飘的话踩着烟雾跳进空气里,“爱人之间的梁子算什么?”
屠夫抬起眼,想看这人幸灾乐祸的嘴脸。
不想,落进一双滑着幽蓝波浪的深眸。
幸灾乐祸呢?
不见了。
留有的是漩涡,吸人的漩涡。
爱人。
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带着灼人的热度,像烧红的烙铁按在她的心里。
她像一盆水,拥抱了难以想象的高温,全身沸腾。
幸好,有习惯于冰冷的肉皮做掩饰,才没有让人看出异样。
屠夫若无其事地转开眼眸,却感觉那人那目光从未离开自己。
“我们不一样。”楚骁把关系撇得干干净净,引来狱然低低的笑声。
他也忍不住赞同:“是不太一样。”他终于不再看坐姿略微僵硬的屠夫,深凝了一眼楚骁,“你们的太复杂,复杂到最后,连要个结果的资格都没有了。”
这次是货真价实的幸灾乐祸。
楚骁懒懒地扫了他一眼,放纵他笑话自己:“走了。”打开门又想起什么,但没有回头,一边走出去,一边说,“把屠夫送回去。”
狱然舔舔唇,转头,名正言顺地看屠夫:“听你老板的话不?”
屠夫也有了理由,细长的眼扫过来:“他没跟我说,让我乖乖被你送回去。”
狱然勾唇,笑得像只狐狸精:“所以,你要不乖咯?”
为何?
他能把好好的话沾染上暧,昧旖旎的味道?
又为何?
她被他不怀好意的撩逗搞得心脏砰砰加速?
屠夫深吸了一口气,打算站起来,却听见右侧响起男人低沉却漫不经心的声音:“等一会再走吧。我猜,你也不想撞见你老板被人虐得灰溜溜的样子吧?”
虐。
这个字与楚骁毫不搭边。
倒不是说他真的万人之上,一手遮天。
不搭边是因为他内心足够强大,不在乎别人的踩踏凌辱,纵然那些年他从最底层摸爬滚打,被人占便宜借题发挥,被人当成小丑嬉笑嘲弄,他都能扯出笑容,应对,应酬,每一分侮辱,每一分鄙视,他都从容地接起来了。
他不在乎,这些不堪的,卑微的过往最终只会成为他一步步走向高处的台阶。
他的灵魂被浇筑成挺立的姿态,任凭谁也虐不到他。
她以前就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