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紧张。”

安央再次定神看安凉的时候，手心里蓄起了一层薄汗。

安凉不知什么时候转开了目光，目光尽头没有定点，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已经认输了，不会再做什么。”

“你可以认输，但是游戏还没有结束。”安央捏紧手指，面上淡定，但骨子里的狠厉在蠢蠢欲动，“你难道不想替那些人报仇么？”

安凉不但没回答，还还给她一个问题：“你觉得我该怎么报复你？”

安央觉得安凉莫名其妙，这个问题问谁也不应该问她。

她怎么会给别人提示该怎么报复自己？

“说起来，你是我的妹妹，但是我好像并不怎么了解你。”

安凉很自然地换了一个话题，但显然这个话题半点也挑不起安央的兴趣。

她还在执拗地想着她的游戏该怎么继续下去。

安凉也不在意安央的心不在焉，接着说：“你知道我在乎的是什么，但我还不知道你在乎的到底是什么。”她把放在膝盖上的手，翻过来，安央看了一眼，她的手心很白，很干燥，看起来软软的，“妹妹，你有在乎的东西么？”

上一秒她还陷在安凉手心的柔软里，所以，下一秒来得更加触目惊心。

她在乎的……

一个答案平铺直叙，直接牵着她走到了那年，那间广播室里，那一抹笑在阳光间隙里，温和美好。

“折磨，无非就是把人最在乎的拿到自己手里，搓扁揉圆，让对方干瞪着眼，无可奈何，百爪挠心地疼。”

安凉看着眼前的虚无，虚无是对别人来说的，对她，眼前是从前往事的每一帧。

“你做到了，是因为我有很多我自己都没留意到的，珍贵的人。”安凉笑了一下，“你的游戏会成功，要谢谢你，也要谢谢我。”她想叹气，但不知为何，她把那一口气轻轻咽了回去，“我应该报仇的，但对象不只是你。”

安凉收回目光里渗出的凄然，平静地固定在安央身上：“安央，如果你没有在乎的东西，我该怎么报复你？杀了你？”她摇头笑笑，眼里的嘲讽很明显不是只对安央的，“死，对我们这样的人一点不痛苦。”

我们这样的人。

安央豁然清醒，定定回应着安凉的目光，等着她说下面的话。

“以前，我以为你的游戏是为了把你变成我，我以为你想取代我。”安凉依旧笑着，但笑意是空的，她自己好像都没注意到自己是笑着的，“现在，我明白了，你是要把我变成你。”

以前她觉得自己一无所有，觉得自己是被上天指定为不幸的人。

现在她回头看，原来那一路，她都是有人相伴的。

是她。

是她没有好好看住他们。

从许婉如到许弋，再到顾青。

都有她的责任。

安凉轻轻吸了一口气，她的肺活量一直不太好，但这次，她感到肺都要胀破了，还在往里面吸着气。

终于，她决定放过自己。

“与其说输给你，不如说我输给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