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沉下去，无论他想做什么，至少这一刻是真诚的，他想知道她的答案：“你不是说可以证明你的清白么？如果我相信你，是不是暂时不用恨了？”

安凉看着他，她觉得这个问题不应该问她。

恨不恨，相不相信，都应该是他自己的决定。

楚骁见安凉不说话，暗色的眸上掠过一丝茫然。

抬起她的下颌，把她拉到他的面前。

他真想从她这双澄清无辜的眼睛钻进去，看看她的心到底是什么颜色。

黑的？红的？

有一个答案就行。

“你说那些是为了骗我么？”这个问题没什么实际意义，但是他想听她说。

说她没有撒谎。

安凉本来不想回答。

有没有骗人，本来就是浊者自浊清者自清的问题。而且她已经跟楚骁说明过一次，她是清白的，没必要反复澄清这一件事。

如果他相信就不会再问，如果不信她再答也没用。

刚要抬手推开楚骁，突然想起楚骁曾经说过，不管她失去什么，都是她咎由自取。

这句话让她很愤怒，很伤心，因为她不得不承认，楚骁说的是对的。

她总是按自己的想法做事，想说便说，不想解释，谁问她，她也不会说。

这就相当于把可以信任她的人推远了。

伤人伤己。

“我没有骗你。”安凉模样真挚，许是她平时伪装惯了，乍一放下戒备有些困难，所以她很努力，努力让自己把真实的样子反映出来。“虽然我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找到我是被诬陷的证据，但是……我……没有害过任何人。”

她不敢看楚骁的眼睛，不是因为她心虚，而是因为她很少跟别人袒露心声，有些不好意思。

这个样子落在楚骁眼里，就变得怯生生的，像一个惹人怜惜的小兔子。

小兔子不知自己露怯了，还咬着牙装若无其事。

他本应该心如止水的，却耐不住让安凉时不时过来拨弄一下。

水就是水，死水也好，止水也好，都禁不住干扰，哪怕就只是被人用指尖扫过，也会漾开涟漪。

所以，他得让自己这颗心，这潭水冻起来。

坚硬冰冷到可以百毒不侵，千锤百炼也无所谓。

“我相信你。”他声音真诚，唇角却微微勾着。

光影下，格外温柔的笑意里掺着难以分辨的残忍。

他相信她。

安凉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这句话。

不可能一点也不感动，就像六年前，他在玻璃窗外跟她说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会相信的时候一样，她是感动的。

抬眸，看着他的眼睛，郑重地开口：“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我信不信你，你在乎么？”

他以前也这样问过安凉，满满的怨恨。

这次却是真心想知道。

他想知道，他的计划进展得怎么样了。

“我……”安凉微微蹩起眉，什么是在乎？和感动是一样的么？

她感情白痴的毛病又冒上来，她叫不准自己到底是不是在乎。

看她迟疑，楚骁也不生气，放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