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诺憋不住的笑了声：“当然是真的，你孙女什么时候骗过你？”

奶奶想起往事，嗔道：“你这鬼机灵，骗我骗的还少？”

程诺知道奶奶指的是小时候，她成绩考得不好，就总有千百个理由，奶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父亲倒揪着她耳朵说了无数回，没做好就是没做好，不用找那么多理由，这次没考好，争取下次考好就是了，但不能为自己的错误找各种理由。

父亲的敦敦教诲，时至现在，她也记忆犹新。

奶奶估摸是觉着能出院，急切的问：“海兰在哪？她还好吗？”

而程诺的话也打消了奶奶的念头：“她在B13楼，去了你就知道了。”

奶奶满是狐疑的开口：“你是说她也在医院？”

程诺点点头，奶奶的神色顿时不满起来，但比起能不能出院，老太太还是更关心海兰的情况：“她怎么会在医院？是病情严重了吗？”

奶奶至今还不知道海兰跟陆翰玉之间的事，眼看要带奶奶去看海兰，那些事她多多少少是要说些给奶奶听，她扶着老太太一边起床，傅晨熙也在旁帮衬的搀扶。

奶奶不由摇摇头：“这孩子也是命苦，到底是老程家亏欠了她的。”

奶奶也认为这些事本不该牵连她，程诺心里同样叹息，不仅海兰如此，梦灵是死亦是如此，有时候，连她都不确定她们的牺牲，还有父亲的死，究竟值不值得。

如果没有他们，想来如今也还会有更多无辜者活在噩梦中，随时可能面临死亡。

等她们走到海兰的病房，她果然也还没睡。

那个轻轻瘦瘦的身影正坐在床上，望着从窗外泻进来的清冷月光。

傅晨熙扶着奶奶，程诺见识，几步上去就把窗户跟窗帘关了：“海兰，你身体还没完全康复，怎么能任由窗户开着？晚上多凉啊！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海兰恍然回过神的看向程诺，有些困惑：“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程诺用头点了一下门的方向，奶奶正在傅晨熙的搀扶下进来。

海兰顺着看过去，又惊又喜，抬手抹了脸上的泪痕，就喊到：“奶奶！”

以前海兰读高中的时候，偶尔也会在她们家住一阵，她呀，很喜欢帮奶奶做各种活，还喜欢听奶奶讲她们那个年代的事情，她每每都是捧着脸一阵的羡慕。

或许海兰向往的爱情，就是那个时代的淳朴真挚吧！

奶奶见她眼睛红红的，心疼的问：“傻丫头，怎么哭了？”

海兰投进奶奶怀里：“没什么，就做了个噩梦。”

奶奶因为肋骨还没完全恢复，在海兰抱住她，微疼的轻哼了声。

海兰连忙从她怀里退出来，傅晨熙开口说：“前不久奶奶摔了一跤。”

海兰慌忙的说：“对不起奶奶，我不是有意的，您摔哪了？怎么那么不小心！”

奶奶尴尬的笑笑：“那不是后院的柿子树结柿子了嘛，结果没注意就摔了。”

海兰满是担忧：“您好些了吗？那柿子不是有小诺在，你让她给摘不就完了！”

程诺摸了摸鼻子，那阵子嫁到傅家去后，她也是因为各种事缠身，所以没怎么得空回去看看，说起奶奶摔跤的事，其实她也有一定责任。

奶奶为了证明给海兰看，她已经没事了，还特地站起来转了两圈，适才又问她哭什么？

海兰将刚刚做的那个噩梦讲了出来，她说梦里一直有只手拽着她，她身下全都是血，可那只手还是拉着她，怎么都不让她走，她也是被吓到了才不争气的哭了。

她虽没说那只手的主人，但屋内的几人也是心知肚明，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奶奶轻叹了声，这一声叹息不止是因为海兰的遭遇，也为梦灵，其实奶奶是认识梦灵的，在听到梦灵遇难后，她也满是难受，再看见面黄肌瘦的海兰又是惋惜。

她道：“过去了，都过去了，那个人以后再也不会出现，更不会缠着你！”

海兰原本还没那么想哭，可在奶奶的一番安慰下，内心也柔软起来，点了点头。

奶奶拉着她手，说：“海兰啊，你看你，长的年轻又好看，谁的一辈子，还没有点劫难，挺过去就好了，奶奶我都这么大把年纪了，医生向小诺他们下了几次病危通知，我不也还活的好好的嘛！那些不高兴的事就让它过去了吧，人应该往前看，而不是一味的活在过去，是好是坏都回不去的，你们也还有的是好日子。”

海兰挤出一抹笑说：“奶奶，我没那么难过了，真的，小诺和淼淼，还有很多爱我的人，都在给我关心，我没那么软弱，就是有点累，想颓废一阵。”

奶奶点点头的笑着：“嗯，奶奶允许你歇一歇，不过还是要往前走的。”

海兰也明白：“我知道。”

程诺觉得奶奶很为海兰想，为了不让她自责，刻意避开了她身体不好其实是因为陆翰玉下毒的缘故，但奶奶云淡风轻的把话带了过去，这一点还是很默契。

程诺也不愿海兰再有心理负担。

在奶奶的陪伴下，海兰终于又安心的靠在她身边睡了过去。

程诺跟傅晨熙站在走廊上，谁都没说话，就静静的看着某个地方神游，好像两个人这样待在一起，也便心满意足了。

奶奶满腹心事从病房出来，抬眼看向手牵手傻站着的两个人，沉重的说：“我需要出院，你们先别急着拿医生那套说辞来说服我，我没事了，我必须去看看梦灵那孩子，她对你父亲有情，我们不能无义，不管怎么样我都应该再见她一面！”

程诺怔了一下，抓着重点问：“奶奶，你是说梦灵喜欢我爸？”

奶奶似乎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嗯，但你爸爸因为你，并没有再娶。”

程诺对此一直都知道，父亲没有再娶，都是担心给她造成不好的阴影。

默了会，她问：“那爸爸喜欢梦灵吗？”

奶奶细细的想了想，也并不确定，因为她这个大儿子，什么都藏心里：“我也不怎么清楚，都四十多岁了，哪还有什么小年轻的激情，适合过日子就好了。”

听奶奶的这话应该还是认可梦灵的，只是父亲没有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