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称呼熙明华一声“大小姐”。
大小姐,这个称呼乍一听上去是因为熙明华是林府的大小姐,却不姓林,不能叫林小姐,所以才称呼她为大小姐。
实则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九禹山的弟子一向是按照排行被称呼为“大公子”“二公子”的,到了熙明华这里自然就是大小姐。
跟林家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这么多太医能来林府会诊,完全是看在熙明华的面子上。
老太太有心骂熙明华,可这到底是在外人面前,传出去对她自己的名声可是多有影响,因此脸上只能保持笑容,心里不知道把熙明华骂了多少遍。
林云仙有些紧张。
这么多太医,随便找一个来都能发现老太太的药有问题。
不知道张氏那个蠢货有没有按她说的那样准备好对付熙明华的伎俩。
不过就算张氏漏了马脚也不要紧,反正那些好东西是在张氏屋子里了,一查就能查出来,最后倒霉的也不过是一个张氏而已。
林云仙只要淡定的坐在旁边看热闹就行了,这把火可是不管怎么烧都烧不到她身上的。
太医们围着老太太诊治了一圈,看了熙明华那天开的药方,又看了最近这几个大夫开的药方,最后要了药渣和还没有煎的药来看。
最后得出了结论。
“药方没问题,这药有问题。”
老太太睁大眼睛:“有人给我下毒?我说我怎么就是好不起来,哎呀真是造孽啊造孽,府里面这么多人没一个关心我这个老太婆的……”
“这里面的珍珠根本不是珍珠,还有好几味药也被人给换成了草。”
谢过了诸位太医,熙明华把人送走后又折回来。
现下没了外人,老太太是不会再忍了。
“你们一个个全都瞎子?啊?我的药给人换了都不知道?是不是你们都盼着我赶紧死了你们好分我的钱?”
叶氏也是倒霉,刚解了禁足就遇到这事。她坐的位置最靠前,被老太太喷了一脸渣子和唾沫。
“母亲,我前些日子可是按照您的要求压根儿就没出过院子。”现在叶氏对老太太也就是个表面功夫,“现在家里都是三弟妹管的,您可别什么事都往我们身上赖。”
老太太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反了你了!我算是看出来了,你现在指不定有多高兴,我要是哪天死了你还得去外面放鞭炮!当初真是瞎了眼了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这么恶毒,早知如此就该让我儿休了你!”
叶氏现在大概是真的放飞自我了,翻着眼睛道:“行啊,那您赶紧把老爷找回来写休书啊。不过我可把话放在这儿,这些年林府的嚼用花了我多少银子?给老爷走门路花了我多少银子?现在想把我休了?回头我就写状子去京兆尹衙门告你们去!”
“你!你!你个毒妇!不要脸的烂货,你还敢去告我……”老太太说着,竟然要挣扎着下地,抓着身边的东西也不管是什么就冲着叶氏砸过去。
叶氏早就学聪明了,看着老太太要动手的样子,早就站起来躲到一边了,还不停的冷笑。
“你打啊,当我娘家是吃素的不成?”
老太太气的把抓起来的点心盒子扔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咳嗽。
旁边的马氏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当下惊道:“哎呀老太太,表嫂,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啊?表嫂你不知道老太太现在身体有恙吗?不是我说你啊表嫂,这林家的长房到现在也没有个嫡子,老太太已经对你够可以的了,谁家爷们儿这么大年纪了连个儿子都没有的?你说你不修身养性给表兄广纳妻妾开枝散叶也就算了,还这样对老太太不敬,你的孝道都去哪里了?我临来的时候听外面人说你虐待庶出的还有些不信,现在看来,那些姨娘或许以前还有过儿子,只不过是都给你害死了吧!”
叶氏脸都气紫了:“马翠芬!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胡说八道!你当我不知道你那点儿烂事!想当初你想嫁给林元白,人家连看都不稀得看你一眼,你还死皮赖脸,都不知道你哪来的脸登林府的门!你以为巴结老太太就有你的好处?我可告诉你,他林家的门路可没有我的广!有我在一天你儿子的差事就别想了!我可是正经的朝廷命妇,你算是什么东西在这里污蔑我?”
“叶冰澜!”老太太也急了,抓起身边的枕头冲着叶氏扔了过去,“你少在这里猖狂,别人说句公道话你还威胁人,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区区一个庶女,张口娘家闭口国公府,你今天算是说了心里话了,你就没把林府当自己家!怪不得我儿的差事总是不顺利,闹了半天就是有你在这里作妖拖后腿!国公府要真待见你,早就想办法给我儿元白寻个好差事了!我儿原本就是连尚书都当得的!”
“老太太您消消气,别跟这种烂污脏心不要脸的贼娼妇一般见识。”马氏扶着老太太,一脸的义愤填膺。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叶氏就更没必要说好听的,当下冷笑连连:“还当尚书,做梦去吧。我朝的兵部尚书那也得是正经过了科举的,林元白连武举都过不去还尚书……真是笑死个人。没见识就算了还觉得自己说的都对,好赖不分,怪不得探花郎宁愿断绝关系离家出走也不跟你们在一处!”
熙明华原本在旁边搬了个椅子在门口,从兜里掏出瓜子,一边吃一边看热闹。
听到探花郎三字,她的手抖了一下,瓜子皮全掉在了地上。
果然,林元墨的离家出走,是有什么很深的隐情的……
她吐了瓜子皮,凝神听着,看老太太是什么反应。
老太太哆嗦起来:“胡说八道!胡说八道!我儿元白要是不好,你为什么还非他不嫁!”
熙明华挑起眉毛:老太太这是在避重就轻?有意思,二房的悲剧怕是跟这个自私浅薄的老太太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