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心猿意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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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应全民皆兵追捕她这个刺杀皇上的“罪妃”

才是,可没有响动,她应感到庆幸吧!

走在大街上,偶尔会有个异样的目光投过来,她只边思索边走,不理会。

今早崔府发生一件不寻常的事,她看见司徒翼从朗月的房间里走出来,回头告诉皇甫睿,皇甫睿无所谓的样子,不愿说与朗月有关的。

而后她悄悄找司徒翼谈话,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竟眼眶红红的,状似悲切,想告诉她一个呼之欲出而又稍加掩藏的秘密,最后化为一句奇怪的话:“像我这种人不应与你们这些人为伍的。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只求你在心底留一个位置给我,哪怕很狭小,我也心满意足。”

她当时把脸涨得犹如熟透了的桃子,也许是他最后一次暗示了,她或许该像以往两次一样,装作不懂,然后一直糊涂下去,糊涂一辈子。

可理性告诉她不能再装傻了,那样只会伤害一个深深地深深地在乎自己的人,无情至不能再无情的地步,就成了虚伪。

她说了什么?

总之是一些现在回想起来还会脸红的,少根筋才会说的。

“你这般英俊潇洒,为人正直,是很多女子追随的对象,不应为一个绝望的人用心。”

脑子里不知怎么回事,那句话真是不合那个气氛。

王嬷嬷负责照顾皇甫睿,尽管他多想把她换做是雪芳,为雪芳受伤时那种在所不惜的执着变成尴尬和纠结。

一碗药吐个几遍,发脾气,王嬷嬷念他因受伤才脾气不好,不厌其烦的把雪莲煮上四五遍。

白世贤可谓是闻鸡起舞,用一根枯树枝当剑耍。

惊鸿回眸,那一招雪芳着迷。

他耍上十来遍,一招一式,闪电般,停下时地面已刻下一行字:“愿伊长笑。”

雪芳一面抚掌,一面浅笑,口里喊着些许赞叹。

他要陪她一块出去走走的,她很严重的告诫他:“通缉犯的脸在街头巷尾贴着,在每个人心中贴着,你出去无非是找死!”

低眸,又一浅笑。

说他为对司徒翼说了不该说的出来暂避,不如说,她有更重要的任务,谋杀裴氏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却说皇甫砚自被雪芳刺那一刀,五内大乱,每天萎靡不振,也不上早朝,不管政事,在景阳宫睡不睡,坐不坐,站不战。

不许太医进,也不许其他任何人进。

太后等人急的乱战,张公公领着一班太医苦苦叫门,劝解。

无济于事,里面没有响动,张公公心下咚咚乱跳,担忧如焚。

第一天,他便写了御旨,张公公在太和殿宣读。

意思即是不许任何人追捕雪芳,违令者一律处死!

太后固然不甘心,年贤妃暗地里安排了兵士出宫调查,一找到贱人,就不留活口。

但那些兵士很快就被皇甫砚的人抓回来,当地处死。

国不可一日无君,而今无君又无后,内阁大臣络绎不绝前来问候,各地方官吏也都急着交递奏折。

屋漏偏逢连夜雨,各地频发灾情,太后应付两日,但决定权和调度运用都在皇甫砚。

皇甫砚浸润在自己的私情里,管他什么天下大事,不比她嫣然一笑。

他才记起来,她已经很久没笑过了,为什么?

难道她真的爱皇甫睿胜过自己么?

不!

皇甫睿大概已经死了,她不可能爱一个死人。

“一定是那两个畜生!

一定是那两个畜生!”

他肋部的伤口没有处理,褐色的血凝固在龙袍上,剧烈的动作,会挣开伤口。

他不在乎,心痛不啻于皮肉的疼痛。

年贤妃最后一次来在门外劝他,呜呜咽咽的:“陛下,为了一个心猿意马的女人值得让你如此么?

有什么比身体更重要!

伤口再不清理有可能感染,请陛下别拿健康开玩笑,别拿天下的老百姓开玩笑。

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陛下去做,这是何苦呢!

陛下对她情深,可此时陛下血流不止,她在哪里?

她不会对此有任何感觉的。”

太后就在旁边,年贤妃言语一停,她俩附耳门上,皇甫砚终于应了句:“朕不会死。”

同时,门开了。

他浑身荡涤着血腥,面色清冽如纸白。

两个女人的视线略显迟钝,望定他,泪波迷乱。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他不是英雄,却也气短。

外伤远没有内伤严重,他一卧不起,太后怕逼出毛病,便容他歇个十来天。

在此期间,政务就交由年贤妃处理。

无疑,年贤妃盼的了风风雨雨之后的艳阳天。

抚摸着凤冠,金灿灿、艳晶晶,真是闪眼,自己也会成为最美的!

镜子里,那个将会母仪天下的女人。

登上凤位的第一件事,便是思虑怎样除掉崔雪芳。

这些时日有目共睹,皇甫砚像个凡夫俗子眷恋她,有朝一日她卷土重来,后果不堪设想。

斩而后快!

一切做的十分周密。

皇甫砚以为不会有人再违抗自己的命令,掉以轻心。

秀文等人得皇甫砚敕令,还在紫霄殿待着,等她们的主子回来。

不光后宫波澜暗涌。

冷宫,顾名思义,是个冰冷的地方,玉灵说:“这是一个把正常人逼疯,把疯子逼死的地方,直到真正的结束了,那种幽灵般的冰冷恐惧逐渐融化。”

最信任的往往背叛你最深。

玉灵不相信,直到现在,还不相信,因为她从没信任过任何人!

因为再警惕的动物也会有掉以轻心的时候。

年贤妃趁虚而入,夺走了她的一切——孩子,后位,未来!

这是一个多么巨大的赌注。

衙门来了许多人,查封崔府,王嬷嬷那臃肿肥胖的身体在拼命阻拦,愤愤然喊叫:“人还没死光呢!

老爷的官名还在,这府邸就姓崔,你们无视官吏,算什么官兵!”

那师爷可不买账,瞪着青蛙眼,扬着娘娘腔:“昨晚文书下来,崔颢被削去官名,祖上基业亦全都抹煞,一笔勾销,再也不是官了,公家的宅子只给官住!”

一群无家可归的小丫头和嬷嬷在旁啼哭,王嬷嬷身子笨,被一拥上前的官兵蹭倒了。

她在崔府服侍了三十多年,就像她的家,原指望等崔颢回来,崔家再度兴旺,可现在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不留?

她泪眼模糊,想皇甫睿等人幸好从后门躲出去了。

雪芳眼看家宅被封,心头一阵沉闷,事后听王嬷嬷说祖籍功勋被抹煞,崔颢一辈子别想回京城,她震怒了,泪水不听指挥的冲出眼眶,整个人瘫下去。

他太绝情了,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那么对待父亲?

他真想看到她家破人亡么……之前,因不见派兵追捕,她还心存感激,这件事一来,她的堡垒垮了,信任的堡垒,只有恨,无尽的恨。

心内被他挖出一个大坑,里面填满伤痛。

崔家完了,只她一个人,虽生犹死。

使唤的丫鬟嬷嬷,拿着她用项链当来的银子各奔东西,王嬷嬷不走,雪芳把一锭十两银子和一副紫钻耳环递在她手里握着,吸了吸鼻子,带着哭声:“您就像我的亲娘,而今无以为报,我心痛万分。

来日安定下来,再慢慢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王嬷嬷两眼泪水,紧把钱和东西塞回去:“小姐,如今危难时刻,你把老身赶往哪里去?

老身愿意为小姐当牛做马,求小姐别赶我走!”

一行跪下磕头,雪芳耐不住,跪下去拥抱而哭。

皇甫睿身体稍好,仍有病色,看她这等悲痛,难忍几滴泪洒下。

朗月站在他身侧,同看着雪芳与王嬷嬷痛哭,眼里只有兴奋。

司徒翼恨死了自己,不知何时,他单独走了。

白世贤看见他拐进一个路口,追过去时,没了踪影。

之后几天,司徒翼一直没在他们行列。

他们在敝处寻了所客栈,住下来,朗月与雪芳及王嬷嬷同住,皇甫睿白世贤两人一间。

这么好的机会,要杀她易如反掌,朗月原本消下去的愤恨在看着雪芳安睡时,又勃起了。

可惜有个嬷嬷在,下手不方便,用什么法子才能不被发现呢?

割喉,深深地一划,只有血往外翻涌,而她,不会有任何反应。

朗月立在雪芳床前冥思苦想,耳边犹回荡着司徒翼的声音:“不许你动她一丝头发,否则,你会后悔的!”

她越想越怒,凭什么男人都对她那么好?

就连那个白世贤,也时不时的献殷勤,她哪一点在自己之上?

不,哪一点都比不上!

朗月自发髻上拔下一股银钗,轻轻拭一下,钗身格外光泽。

即使在黑暗中,也清晰可见,修长,酝酿着杀气。

猛然间,一种完全来自思绪之外的可怖的声音身边响起:“王妃,这么晚了不睡觉,在小姐边儿上捉苍蝇么?”

朗月魂飞魄散,心头狠狠地颤栗了一下,瞬间面前燃起烛火,王嬷嬷爬满皱纹的老脸竟似刚从地狱里走出来,她目如铜铃。

雪芳欠起身子坐着,因烛火明亮而显得睁不开眼,不知所以然的问:“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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