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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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芳攥紧她的手:“会的,爹不会有事!”秀文自悔失言:“是是是,娘娘说的是,奴婢乌鸦嘴,尽往不好的地方想。”她转而又悲:“爹一向为官清廉,不可能做出贪污受贿的勾当。

而且,本宫每次写信回去,都有特别奉劝,官场的事,爹比我清楚!”“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秀文说,“老爷这一生,除了多娶一个老婆外,没有前其他不是,或许这是最后一次了。”雪芳掩面呜咽,锦屏秀春都围着相劝,她想:“若爹有我亲娘辅佐,大概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懵懂的记忆中,娘亲温柔大方,贤惠正直。

第二天一早,她就赶了过去,父女相见,也告别,一路洒泪,裴氏也哭的撕心扯肺。

末了,崔颢离开登程,雪芳相送,回来后与裴氏问清楚前因后果。

裴氏有所遮掩,推说自己不知道,雪芳只好告诉她:“娘,您别以为钱多是好事,凭自己赚到的才是自己的,那些靠歪门邪道得来的不会长久,迟早害了自己的命,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裴氏才哭的好些,听这般言语,俨然愤怒:“如今当了娘娘,气性儿就大了,对长辈说话就这么没大没小?

你想让我死,娘娘的命令,老身不敢违抗!”说着,就捶胸顿足,放声大哭。

雪芳抱住她悲嚎:“娘,女儿不是那意思!

我只是提醒您,小心驶得万年船,当初爹要是听我的劝,就不会被贬谪!”裴氏抓胸撩发大哭:“你不是娘娘了吗,皇上的决定,你应该可以说服他的!”“不,”雪芳哭,“爹罪行累累,我不能助纣为虐,恕女儿无能!”

哭一回,怨一回,她把魏嬷嬷已死的事说了出来,裴氏被吓得不轻,也不那么闹了:“我以为她一家人外地享福去了,没想到……”“娘,”珠泪滚滚,“以后家里就您一个人了,要与嬷嬷处好,好歹是个伴儿。”那王嬷嬷在旁呜咽着喉嗓,听见雪芳的话,便说:“小姐,你只管放心,老身这辈子是不会离开夫人的。”“嬷嬷,好好照顾身体,”雪芳泪如雨下,“以后每个月,我都会向皇上申请回家省亲。”王嬷嬷抹泪道:“对了娘娘,前儿有个跟老身差不多年纪的妇人,向我打听你的身世和你母亲的身世,我不知她是什么人,担心揽事儿,便没透露。”裴氏也说:“阿芳呀,这回你要听娘的话了,在外别招惹是非,免得惹祸上身!”“我知道!”她一面应,一面又问,“那妇人是怎样的?”王嬷嬷略略描述,雪芳并没有特别的印象,嘱咐道:“但凡陌生人打听家里事不理会就完了。

现在世道不一样了,走寻常路,也能惹出不寻常的事来。”与家人告别一番,秀文与之离开崔府,来到门首,却见一个英俊的男子走过来,系着紫罗兰色披风,清一色长衫,腰系宫绦,颇显素净。

“王爷!”雪芳望定他,低声叫。

裴氏王嬷嬷等人互看一眼,皇甫睿已走上前问了好,雪芳不知他为何在此,得体的把他介绍一番,裴氏恭维的笑道:“原来是四王爷呀!

家下眼拙,没看出来,失礼了!”皇甫睿听得崔颢今日启程,料定雪芳会回家,,因而早早的等在这里,得以和她同一辆马车。

“我听说崔大人遭到贬谪,很是意外,特地过来看看,不想姐姐也来了。”他把精心赶制的都说做无意。

雪芳拿起一方白底腊梅的绢子,拭了拭眼角,说道:“王爷见丑了。”两人一来一往说一回话,陷入沉默,皇甫睿突然问:“姐姐在宫里过的好么?”雪芳忌讳得到说:“王爷,本宫乃皇上的妃子,你怎地也没称本宫做姐姐的道理。”皇甫睿爱怜的凝视着她:“不,很早就这么叫了,要是改口,怕会不习惯。”她眼睑朱红,喃喃的问:“太妃最近还好么?”“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他忘我的说。

她愣了愣,自他眼中看到一种在皇甫砚眼中看不到的东西,只是,心跳的尤为急促。

北风呼啸而过,夹道上桂花如绵绵金浪,绢子飞出去,在空中,久久旋舞,也许最后会落到桂花树上,他的心间。

“记得第一次,我在桂子林中练剑,不知何时,你站在旁边……”他感慨的说,或许有某种目的。

“别说了!”她打断,流下一行清泪,难忘的事,往往是最不愿意提起的。

他自袖中拿出一方靛蓝色绣祥云的丝绸锦帕,递给她,她迟疑又迟疑,接下,他的心沾上了咸咸的泪。

“皇兄对你如何?”“很好!”她努力的说。

皇甫睿暗笑,看着某一个黑暗的角落:“凭我的感觉,你受了许多苦。

自从知道你在宗人府里,我就日夜不安,我去看你,他把我挡在外面,太过分了!

好在你现在平安无事。”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颠簸一下,都有可能让呼吸和呼吸碰到一块,因此她极其用力的保持平稳,哪儿都不看:“你什么时候去看我的?”“在此之前六天。”“六天……”她回想片刻,说,“那时我已不在宗人府,他将我释放,说肖良娣的事有待查清。

事实上我感觉得到,他在这件事上纵容了我,随便凶手是谁,我都不会承担后果。”“你六天前就离开宗人府了?”他困惑。

“对,回到紫霄殿了。”听着他对她的好,他撕心裂肺,伤痛无语。

很快来到御守王府前,奴才们即时去回太妃。

秀文锦屏扶雪芳下了马车,皇甫睿在地上伸手接她。

原始的触动在眸子里漾开一朵花,扶住他的手,脚经心着地。

在马车上坐得久了,忽然碰到坚实的地面,由不得一软,倾在他的手臂里。

“王爷。”朗月自门里出来,看到这一幕,笑容僵在脸上。

雪芳急忙打理好自己,依着秀文,皇甫睿的视线却不舍离开她。

雪芳走到朗月面前问了好,朗月在皇甫睿和她之间游逸,转过心神,微笑着点点头,拉起她的手:“我们进去吧,太妃想见你。”雪芳愧疚的应着:“嗯。”“你们从哪里来?”皇甫砚跟了上去:“崔大人今日启程,本王与姐姐同去相送,完了回来望候额娘。”朗月偷偷地窥看她,射放出异样的眼神。

皇甫睿和雪芳有可能是表姐弟的事,朗月跟皇甫睿说过,因而暗地里也在打听,也问过太妃。

回到紫霄殿,已日落西山时分。

她得把握时间,因明天司徒翼就要被处死了,因问秀春:“皇上来过没有?”秀春应道:“来过。”“什么时候来的?”“您离开后不久。”雪芳闷闷的点点头:“本宫知道了。”遂洗把脸,换身衣装,独自往太和殿走去。

皇甫砚还在太和殿批阅公文,年贤妃在旁静侍,烛火即将燃尽,她自内监手里接过雕龙大红烛,点燃,把先前的替换掉。

皇甫砚放下公文,倦怠的望着烛火,年贤妃即过去用十指春葱给他捏颈,按摩头部,温柔的说:“陛下辛苦了。”他欣慰的笑笑,慨叹的说:“只有你这么体恤朕,朕却一直把你忽略,你怪朕吗?”“陛下何出此言?

臣妾只要能在陛下需要的时候尽自己的一份力,就心满意足了。”“如果她们都能像你这般心思,朕就不用这么操心了。”年贤妃百般体贴,温柔无限,但凡是男人,都喜欢这样的女人。

“你跟薛贵妃情投意合,走得近,朕最近没有去看她,不知怎样了?”浪漫缱绻的寂静中,他享受着舒适的按摩,昏昏沉沉的问。

她回答道:“因那朵玫瑰花,让她特别难受,嘴上不肯说。

臣妾看得出,她很想要,当芳妃想把它送给她的时候,她又赌气不要。”皇甫砚骤然睁开眼:“你说的是真的?”“当然。”他犹豫不决的问:“你觉得朕应把玫瑰花送给谁?”一直很确定无疑的念头,不知为什么,有些摇摆。

门外,薄暮中,她直挺挺的伫立着,像一直荷花的茎,风一吹,轻轻摇晃。

踌躇许久,毅然走进去,皇甫砚在年贤妃的伺候下,显出非常舒服的模样,好像任何重大的事,都会争取她的意见。

“你来干什么?”他烦闷的瞅着她,挖苦道,“你不是去替崔大人送行,然后去跟四弟聚聚,这么早就回来了?”雪芳把脸红煞,不满的说:“陛下,臣妾去看太妃了,她老人家身体欠安,臣妾已经替陛下也问安了。”“多管闲事。”皇甫砚不领情。

雪芳横眉竖目,呕道:“年贤妃也在,正好,臣妾有事道谢嘞!”“妹妹请说。”年贤妃言行举止都大方得体。

“就那樊捕头,多亏姐姐注意,为臣妾出份心力。”雪芳笑的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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