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
皇后在打人么?”秀文瑟缩肩膀。
“嘘!
小点声。”附耳窗上,想听听怎样情况,那边侍卫却走了来,铁面无私的问在此干甚?
雪芳随便诳了个借口,便急忙走了。
回到紫霄殿,松口气,雪芳心有余悸:“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后动用私刑呢么?”雪芳歪在床上,只说别想那些了,安心睡一觉,明天依然是好天气。
秀文等都去了,她自己则思想方才所闻,恍惚听到“良贵人”的名字,难不成里面的人是良贵人?
皇后为何鞭笞她?
动用私刑,是不允许的!
想了一回,脊背凉飕飕的,缩在被子里,抚摸着旁边的枕。
什么都不想了,只有思念,入宫这么久,是时候生个孩子了,可皇甫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要什么时候才能梦想成真?
为此才偷偷地看医书,掌握能够怀孕的时间段和技巧,不能怪她,是现实所逼,不得不把这事当回事处理。
次日晚上,皇甫砚闯进她的温柔乡时,她便把书拿来,两人按书上说的做。
颠鸾倒凤,翻云覆雨,酣畅淋漓!
果不其然,那晚在凤靑宫挨训的就是良贵人。
雪芳特地去看她,求个证实,谁知良贵人巨门不见,雪芳奇怪,亏得小玉告诉:“贵人身子不舒服,不方便见客。
芳妃娘娘有事的话,让奴婢转告。”雪芳心里有数,淡淡的说:“替本宫问贵人好,因有日子没见,本宫特来看看,却遇着贵人不方便,不知害了什么症候?”小玉因知道雪芳是平易近人的,捂嘴说:“不瞒芳妃娘娘,我们贵人昨儿半夜回来,今儿一早,叫吃饭也不起,说多歇会儿。
奴婢就晚些叫她,她坐起来了,遮遮掩掩的,奴婢一看,吓得了不得,那脸儿肿的跟馒头似的!
手上,脖子上,道似鞭子抽的,问怎么的,她也不说。
芳妃娘娘千万别让贵人知道,要不然奴婢就遭殃了!”雪芳虽则猜测得到了证实,却想不到皇后跟良贵人有甚深仇大恨,要这样狠下毒手。
回来路过婉常在的居所,因问里面有没有人住,一小太监回答:“不就婉常在住呢么。”雪芳吃一大惊:“皇上不是说将婉常在捉拿问审呢?”太监笑了笑,扩着嘴说:“从来只有主子胡作非为,奴才受罪的。”“何出此言?”“昨儿晚上这里扰攘半夜,琳琅姑娘给刑部带走了。”“琳琅!”雪芳一下魂离,秀文气不忿儿的说:“皇上不道婉常在下的手么,怎地推到奴才头上,皇上也信?”雪芳跺跺脚,直接进环月殿与婉常在对峙,婉常在在躺榻上跟太监下围棋,见雪芳气势汹汹的闯进来,知大事不好,一下子乱了棋局。
那花鹰在王爷府前守了两天,也没见太医出入。
可不,除非太妃,王爷抑或王妃病了,才宣太医。
他意识到这样守株待兔根本行不通,因又去寻那郎中。
白郎中听他一番质问和求助,拈须笑道:“像你这样等下去,怕是你兄不两日就命丧黄泉了。”花鹰急的心如火燎:“我知道,大哥的病禁不得耽搁。
可我并非宫里人,也没人际来往,怎地进入太医院?”“但凡有心,没有去不了的地方,没有找不到的人,关键看你用什么办法。”白郎中斜睨着他,满是褶皱的眼皮垂的低低的,花白的眉毛两边低垂,眼睛一动,那两道须眉就跟着动。
花鹰似有领悟的吸口气,点点头,捏紧了拳头,除了破浪前进,没有歧径可僻。
花鹰一去,白郎中就立起身,目光忽然变得锐利,炯炯有神,粗硬的手慢慢地捋着胡须,渐渐摸上颧骨,忽然指爪深入,蹭的扯掉一层皮,胡子瞬间变成黑色!
那面皮由苍老褪去了皱纹。
面具底下,是张四四方方的俊颜,年轻坚毅。
又撂下一个多疑的眼神,遂抽身而去。
在太和殿,玉翎素手拈弦,怀抱琵琶,水袖轻飘,衣袂荡漾。
弹一首‘琵琶行’,也是有板有眼,皇甫砚于窗前闭目徐行,听的魄醉神飞。
手指不由自主的轻轻撩动,节奏的动着,好像他也在弹琵琶。
一曲终了,他抚掌称赞:“贵妃好功夫!
从前听歌姬弹这首,却远远不及贵妃奏出来的,听着有味道!”一面品茗似的,细细咋舌,回味无穷。
玉翎盈盈起身,揖了一揖,这两天颇得圣宠,让她似即枯的花蕊,接收到甘霖滋润,又复活了,光鲜胜当初:“谢陛下夸奖,臣妾献丑了,以此拙技博得圣上欢颜!”皇甫砚大笑,宠爱无尽,只因她腹中怀有龙种,对她的眼光,也有点彻头彻尾正在改变。
忽有内监来奏:“白世贤求见!”皇甫砚立刻道:“快传他进来!”白世贤是兵部侍郎,皇甫砚信任他,将调查黑衣人的差事也分他。
白世贤尽忠职守,足智多谋,用别人不用的办法,将花鹰这个刻意之人引入皇宫!
他把情况一一告诉,皇甫砚立即在宫里设下天罗地网,花鹰一进来,便成看入瓮之鳖。
玉翎自太和殿出来,想把这事通报给雪芳,只见兰皇后急急地走来。
“皇后吉祥!
臣妾有礼了。”她曲膝作揖。
皇后却看也不看,直接掠过去,口里叫着“皇上!”玉翎蹙眉寻思:“搞什么?
居然对本宫视而不见!”闷闷的哼一声,回身观热闹。
皇甫砚在与白世贤商量要事,被兰皇后打断,非常气愤,内监驱赶,皇后却俯身跪下,惶恐的说:“陛下,臣妾有要事相告,且听臣妾一言!”白世贤告辞了。
皇甫砚没好气的道:“什么事,活见鬼似的?”皇后洁面沾泪,小题大做:“芳妃闯入婉常在那里,胡乱打人,本宫进去看婉常在的,居然连臣妾也骂起来!
臣妾身为一国之母,竟被一个小小的妃子这样辱骂,臣妾还有什么脸掌管后宫?
求陛下做主!”皇甫砚眉峰深拧:“她骂你什么了?”兰皇后恼怒的哭着,愕然抬头,委屈道:“总之是没上没下!
这个芳妃,臣妾和太后,早就要好好教训,陛下不依。
她那样骄横跋扈,臣妾不能容忍!”玉翎在门外听的迷糊,却幸灾乐祸,薄施粉黛的脸孔透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好不邪恶!
遂让馨儿携琵琶先走。
末了,皇甫砚说“这件事容后处理,朕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切勿喧哗,否则别怪朕不客气!”他已经不耐烦了,皇后纵然生气不甘,却只好唯唯退下。
玉翎扫兴而去。
花鹰谨小慎微的潜伏进宫,还以为自己在暗,殊不知有人更暗。
暗箭难防。
他很快被白世贤的人抓住,振翅难逃。
不!
怎么会这样!
他挣扎,被带到皇甫砚面前,旁边站着白世贤,一道道目光,一道道霹雳!
“为什么抓我?”他似被猎人束缚住的苍鹰,桀骜不驯,可拼命挣扎,徒劳无功。
“黑衣人。”皇甫砚审视着他,像审视着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战利品,带着些许仇恨,和玩味。
花鹰被一群壮士押入大牢,“黑衣人,”让他感到忽然跳进冷水里,凉透肌魂。
为什么!
他们如何知道的?
如何认得自己在黑夜里扮过黑衣人?
又为何只认准自己,花狼呢?
他是首领,到底是谁泄露的!
是谁?
瑶淑妃不可能自己将自己推入水里,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他想不明白,糊里糊涂被押入刑部严刑拷打,太匪夷所思了。
他急,急家中兄长,他病危垂死,没有人照顾,怎么办怎么办?
烧红的烙铁,在油腻的肌肤上狠狠印下,撕心扯肺!
谁能救他?
白世贤去看他,他被折磨的血肉模糊,眸子里透着丝丝隐忍。
一看见有人来,就不顾一切的匍匐过来,抓住牢门,喑哑的嗓音无比仓惶,严峻的脸孔不动声色的发出哀求。
“救救我大哥……求求你,救救我大哥!”喉结促急的上下滑动,肌肉抽搐着,抖索。
白世贤诧异了,以为他会为自己求救,居然……真是个难得的好人,把自己生死置之度外,口口声声,惦念着兄长。
白世贤看他片刻,默不作声的站起身,吩咐身边的侍从:“带太医去到狮子街弄堂里,医治一个叫做司徒信的病人。”花鹰一个激灵,抬头仰望,昏昏沉沉,识别不清:“你怎知道我大哥的名字!”白世贤又吩咐:“一定要救活,不要让他死。”花鹰恍惚明白了,仿佛有股急流涌入心间,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白世贤摇摇头,叹口气蹬着方步走了。
只听审判官说:“软硬兼施,他就是嘴硬,再用力就打死了!
可您说的留他一口气,小的也就手下留情,耗上一会儿再打。”“对,无论怎样,留他一条活命。”白世贤的声音,在他耳边朦胧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