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浑身一僵。

被他扣着的手如同被火烧火燎一般。

她有种被他估量成货物的糟糕感觉。

苏曼忽然有些泄气了。

她简直是自虐一般，不停的在他这儿找不自在，结果谁也得不到痛快。

她面上一闪而过苍凉的微笑，学着他清凉淡漠的发声：“知道了，我会穿。”

霍弈秋这才松开手。

像是刻意似的，苏曼当着霍弈秋的面，将那件外套穿上，衣服上残余着男人身上的气味，细微的药味，最为突出的是衣服上浓重的烟草味道，如同此时他指尖夹着的那支烟一般。

霍弈秋低下视线，大力的抽了一口香烟，再开口，听着他的嗓音在浓雾中熏拢过后，挥之不去的厚重沙哑：“苏曼……”

“你饿了吧？”

不知怎的，苏曼很不愿意霍弈秋突然叫她的名字，总觉得被他用那样的口气唤着，心口像是插了一把刀般的难受，想都没想，嘴上已经有话打断了他，“晚上没见你吃多少东西，楼下厨房里还有些点心，我去帮你拿上来。”

霍弈秋没说话，似乎是被她抢了话之后，想要说的话便随着他新吸进的一口烟，连同烟雾一块咽进了肺里。

苏曼走的时候，推拉门打开又关拢，关得有些急，将吹过去的风给关了回来，行成一股逆风打在男人的后脑勺。

带着女人手上难忍的气怒。

在她走后，明明知道她过后就会回来，可她的气息，以及身上的清香在空气里消失，男人那双黑眸一瞬变得锐利失常，如同利剑一般刺进头顶漆黑的天穹里。

顾暖藏身的位置很奇妙，恰好是在楼梯旁边的墙后死角里，又恰好能够将看见楼梯。

因此，当苏曼下楼的时候，根本没有发现这里还躲了一个人。

而且这个位置，虽然听不太清那两人说话的内容，但偶尔漏一两句过来，听不全说了什么，但却能够分析出语气来。

似乎那两人对彼此都没有好声气，像是拧着劲一般。

可他们的相处方式，越看……越是给人一种老夫老妻的感觉。

真是奇了怪了，都已经分开了那么多年，并且曾经还将彼此伤得那么深，相处着的时候，对彼此的举手投足，甚至说话的语气，都能够和记忆当中的那个人相联系并且融合。

顾暖这个旁观者，都有些恍惚了。

难不成一场恋情走到如今尴尬的境地，却已经将对方给深深的镌刻在了骨髓里，无论如何都赶不走，所以才会相处着那么自然？

有脚步声往楼上走。

顾暖下意识的往墙根里靠了靠，双腿并拢着贴墙站立，幸好走廊里没有开灯，即便是光线到达这边，那也是不足以吃撑住的，顾暖藏身的位置，连影子都没有暴露。

苏曼更是没有觉察，她手里端着一盘点心，缓缓上楼，径直走到露台去，将那盘芙蓉酥放在躺椅旁边的矮几上。

“只找到这个，你身上有伤，最好别饿肚子，吃点垫垫吧。”

苏曼难得有不那么剑拔弩张的时候，这句关系，也算是出于真心。

可听在男人耳里，才刚刚平息下来的躁动又再苏醒，他实在是没能控制住，在苏曼要从身边走开的时候，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霍弈秋的眼神却如寒霜一般朝她看来，“你究竟什么时候是真心，什么时候是假意？”

苏曼苍白的扯了下唇角，她脸上的笑容有种无力的颓废感，“你认为是什么便是什么。”

话落，很不在意的走开。

可脚下的步子堪堪迈开两步，男人扣在她手腕上的手不松反紧，一个用劲，将她给拽到怀里坐着。

躺着突然承受两个人的重要，摇摇欲坠，碰撞出了咯吱的声响。

男人猛的吹了一口烟，偏头将烟雾吐尽，夹烟的那只手扣住她腰身，面色发紧，以至于手上的力气也一并失控。

“苏曼，你好本事。“

她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

那样的眼神，看得他心下一阵发紧，忽然擒住她的下巴，用力的凑近她唇上咬了一口。

当真是咬，毫无怜惜，与亲吻更是千差万别。

苏曼瞳孔乱颤，有那么一瞬间失了理智，但很快，便淹没在她惯用于伪装的清冷面色中。

她弯了弯唇，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

“你要是不喜欢，以后这种多余的事，我不会再做。”

她说的是关心他是否吃饱，还体贴的端来点心给他填饱肚子。

事实上这些天，她和他的相处，与其说是男人和女人，不如说是患者与护工更贴切。

苏曼照顾他照顾得无微不至，但除了他身上的伤，别的事她都不会做，也不会过问一句他这一身的伤是从何而来，就是因为那种漠不关心并不是刻意装出来的，而像是刻在骨子里，从而在举手投足间表现出来的，才让他感觉这个女人完全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喂我。”男人命令式的语气。

苏曼错怔了一瞬，然后什么都没问，拿起一块芙蓉酥送到他嘴边。

霍弈秋咬了一口，苏曼举着糕点的手没有放下，距离他的唇也是恰到好处的距离，方便他再吃第二口，第三口。

霍弈秋两片薄薄的唇关得严丝合缝，不紧不慢的咀嚼，但目光始终灼灼的看着她，黑眸里暗潮涌动，过于压迫的目光，但无奈苏曼早已经被他这么看习惯了，已经免疫了，从头到尾都是一副镇定自若并且习以为常的神情。

这让他有些挫败。

苏曼的长相是偏冷美人那一挂的，五官脸廓，甚至那双眼里经常都是清冷无温的，远远看着，很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冷。

若不是知道她在床上的时候有多热情，霍弈秋光是对着她这张寡淡的脸，很容易便往性冷淡这方面去联想。

她真的就是一味毒药！

专门来毒他的，发展到现如今，早就已经从外到里都已经被毒得烂透了，甚至毒入骨髓。

喂到第三块的时候，霍弈秋一口将剩下的芙蓉酥给咬进嘴里，而后扣住她的腰，倾身压进，饼干强行的送进她嘴里，并且以吻封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