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上一回苏小小将那一个明显修为不浅的给打得元神俱灭，姓柳的两人却没有对她做出任何反击，这又是为何？

许多问题缠在苏小小眼前，可偏生解谜不是她所擅长的事情，只好老老实实地从最为浅显的线索入手，准备抽丝剥茧地将第二个黑气形态的妖精找出来制服。

尸体身上是没有任何线索了，苏小小被仵作间内带着的些微腐烂味道熏得直干呕，难受的很，只好先离开。

面对凌业霆的追问，苏小小含含糊糊地带了过去，只说自己有了点儿想法，但要找出凶手怕是还需要一些时间。凌业霆便又是一顿自责，好似是他将苏小小拉进这一团乱麻之中似的。

回到凌府之后，苏小小总觉着自己像是错过了什么细节，心中不踏实得紧。

最后一句尸体……苏小小回忆了一下，她在仵作间看见的最后的一具尸体是昨日送过去的，似乎在苏小小挪动尸体的时候，关节还能小幅度的转动！

是了！

就是这一具尸体！

苏小小当即起身，连一个侍从都来不及带上，便独自循着白日里的记忆，往刑部的仵作间而去。

然而苏小小人还未走出凌府的大门，刚过前院时，便发现在自己视野的最边缘，有一团看着颇为眼熟的黑影。苏小小没有丝毫迟疑，拔腿便快速朝着那个方向而去。

那一团黑影正是裹着一个小厮的妖怪！

像是知道苏小小不是寻常人，那黑气在苏小小到达之前，放弃从小厮身上吸取阳气，迅速抽身，转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苏小小刚想继续追上去，便发现跪倒在地上的小厮并不像那几具尸体一样被抽干了所有的阳气，神志也像还清楚的样子。

救人要紧。苏小小想，她不甘地看了眼黑影消失的方向，一边调动体内的灵气，从小厮的百会穴起，一点点地走遍了他全身的每一处大穴与主要的筋脉，暂时性地以自己的灵气代替他原本应有的阳气，算是暂时的续命之举。

因着所有灵气几乎都是从聚灵丹中汲取的干系，苏小小的灵气已然成了接近金色的，这泛着肉眼可见的光的灵气，从苏小小指尖发出，汇入小厮的体内，使人身上都泛着神圣的金光。

“凌哥哥你看，我就说这人是个妖女，现在你总算信了吧？”那一道令她不喜的女声又出现在苏小小耳边，边上还站了个凌业霆。倘若萧玉笙也是个妖精，这会儿怕是尾巴都摇断了。

他们二人不知在边上藏了多久，或许目睹了全过程。

苏小小一时之间没能理解萧玉笙在说些什么，又心系救人，知晓以灵气续命之法决不能半途而废，愣是不敢分神去辩驳，只专心为人续命。

而被她专心致志地救着的小厮，忽然开了口，好似十分痛苦地对着凌业霆伸出了手，求救道：“将军，救、救我……”说完这话，小厮朝着凌业霆伸出的手便骤然失去了所有力气，无力地垂在身侧。

苏小小顿时慌了，伸手在他脖颈之侧探了探他的脉搏，诧异地发现原本还有好转的迹象的人，竟然在这时已经断了气。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分明还泛着金光，灵气明明还在源源不断地往那人体内输送才是，他怎么忽然之间便死了……苏小小不敢置信地再次催动自己体内的灵气，依旧从百会穴开始输送。

但这一次，事情变得更加不可思议。

苏小小泛着光的指尖刚触到小厮的百会穴，便有一道更为纯粹的金光从小厮的体内不容拒绝地传了出来，被迫输送进了苏小小的体内。苏小小被这场面吓得不轻，条件反射地将手指断开。

紧接着，小厮的皮肉便像是自内而外地开始融化了一般，面颊躯体都不断地凹陷，速度极快。

苏小小彻底愣住了。

她做了什么……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凌业霆一双眼睛紧紧地锁在苏小小的指尖上，萧玉笙抓紧了机会道：“凌哥哥，之前就是这个小厮，偷偷地冒着生命危险，来向玉笙说了苏小小便是那吸人精气的妖女一事，玉笙便一直劝他莫要声张此事，以免被苏小小这妖女盯上了，丢了性命。”

说到这儿，萧玉笙的声音低了下来，甚至还带了些许近乎哽咽的伤感，好似她当真为这死去的小厮难过之至似的。“没想到……还是被苏小小知道了……若不是今日恰好被凌哥哥与我看见了，不知她还要再在凌府中害去多少条性命呢。”

苏小小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凌业霆驳斥萧玉笙的声音，她不可置信地望着凌业霆，却只能从凌业霆面上看见冷漠。

“你走吧，回丞相府。”视线在苏小小与那小厮的身上来回徘徊了良久之后，凌业霆终于开了口，声音冷硬地道。“休书……过些日子我会送到丞相府去，只要你往后不再犯……不再行害人之事，你我便再无干系，我便不追究这几条人命。”

“你什么意思？”苏小小的脑子好像没法儿转了，凌业霆的话拆成一个个的字，苏小小明明每一个都认识才对，怎么拼成一句话之后，便陌生成了这个样子？是不是她对人类的语言还不够熟悉，才会误会凌业霆是要她走，是要与她和离？

凌业霆压根儿就不看她，也不知是不是怕自己不忍，总之他几乎毫不迟疑地重复了一遍适才的话，还补充道：“我说到做到。你从前说过，你虽是精怪，却断然不会行害人之事。如今的状况你自己也看得清清楚楚，你为了保住我们的孩子，连着害了那么多人命，值得么？”

什么叫……“为了保住他们的孩子？”凌业霆是听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念你我过往的情分，这一切我便当做看不见。”

苏小小心中的委屈简直快要溢出来了，她可是天界的人，打从有了记忆开始，便被九天玄帝养在身边，戒条之严厉，怎么也不可能让她与九狸有任何机会接触到这种邪术，什么以人类的精气为食，助长自己的灵力修为的路子……即便是逼着苏小小做，她也压根儿就做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