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师傅?”肖罗伊咽了口口水,站起身来,将书递回给他,“我看完了。”
医老看了书一眼,没有接,佝偻着身子往门口走去。
肖罗伊跟着他出去,自作聪明地问道:“师傅,您让我看这个神话故事,是不是想告诉我求仙问药只是虚无缥缈的东西,身为医者要实实在在地救人?”
“是个屁!”医老翻了个白眼,“我是怕你待在儿无聊。”
“……”肖罗伊相当十分非常看不懂医老脑袋里究竟都在想什么。
“我跟你说,我只有一本这样的书,再要看我可没有了。我都不知道当初怎么把它带来的……”医老嘟囔着往药篓里装着堆放在角落的毒草。
肖罗伊本想问他拿去干嘛,突然想起石洞里的那些毒物。
果然,医老最后让她一个人去石洞那边投喂。
“你小心点,不要自己成了它们的食物。”医老恶作剧一般地笑着,肖罗伊不禁打了个寒战。
“摊上个这样的师傅,我真的是……”肖罗伊叹了口气,隔着手套将毒草抛入石洞里,很快黑暗中就传来“沙沙”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寒天泡药那天上身的伤口都暴露出来了,看上去密密麻麻,恐怖无比,都是被这些毒物咬出来的。
肖罗伊同情寒天的同时打了个寒战,倒完最后一根毒草回了房间。
她再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寒天还是不见踪影。
“师傅?”肖罗伊做饭前跑到药房去找医老,他正伏在石头桌上写着什么。
“你再啰嗦我把毒藤蔓唤出来啦!”医老坚决不妥协,头发和胡须都是尊严的象征,就算他疏于打理,也不能轻易让人剪掉!
肖罗伊被关在了药房外面吹冷风,她拿起自己设计的发型纸看得认真,自信喃喃自语道:“挺好的呀,怎么就是不肯剪呢……”
“死丫头,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了……”医老嘟囔着,拄拐回到桌案那边,“头可断,血可流,头发不能剪……”
寒天消失后第三天终于重新出现,与此同时,肖罗伊也一边学医,一边替医老赶制了一套衣裳和一双皮靴。
他原本那套行头实在是太寒酸了,看上去凄凄切切,不像医术高明的世外高人,反倒像被亲人抛弃,孤苦无依的孤寡老人。
“师傅,怎么样,合不合身,暖不暖和?”医老试了衣裳出来,肖罗伊迫不及待问道。
“还行吧!”医老表情没什么波动,话说得很轻松,毫不留恋地将那套旧袍和鞋子扔了出去。
这么多年了,他几乎都忘了穿新衣换新鞋是什么感觉了,是挺暖和的。不过,这身新衣着实古怪,身子保暖就算了,怎么心里也有点暖暖的?
不对劲,不对劲,这个随口拐来的徒弟实在可疑!
肖罗伊看着医老审视的目光,不由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没穿反衣服啊,他目光怎么这么奇怪?
“怎么了师傅?”肖罗伊问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你想要什么?”医老自以为已经看穿一切,神情傲然。
“嗯,我的确有一事相求……”肖罗伊面露难色。
哼,看吧!我就知道,这些年轻人花花肠子就是多!医老在心里愤怒地想着,她盯了药架上那些丹药好几天了,每次都看着它们欲言又止,莫非打的是它们的主意?
“说吧!”医老等着她说出下文。
“那个……”肖罗伊面带真诚微笑,“我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师傅您要不要沐浴更衣?虽说天气寒冷,可我见您好久都没洗澡了……”
医老以拳抵唇一阵猛咳,老脸羞臊发烫,“就……就这个?”
“昂,还有……”肖罗伊嘿嘿地笑着,搓着手,“要是您不介意,我还是想帮您把头发也剪了。保证保质保量,不会影响您的美观和形象!”虽然毫无美观形象可言,可她看着实在难受!
医老沉默着,心里对肖罗伊有了困惑。明明只是收个徒弟而已,老老实实跟着他学医就得了,怎么老是这么操心他的生活起居?啰啰嗦嗦的,又不是认了个干女儿!
“再说吧!”医老拿过鹿头拐杖往洗浴房那边去了。
肖罗伊松了口气,好歹他算是松口了。医老脾气不好,但其实挺可怜的。一个年岁这么高的人,待在这种极寒之地,不求吃穿,生活顾不上打理,只埋头钻研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