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黎笙听了陆承屹那边不断起伏的鸣笛声,攥着手机的五指大力收紧,声音却出奇的淡漠:“我没疯,而且我已经和爷爷说过了。”
陆承屹一直大掌捏着手机,一直手紧紧攥着方向盘,一脸阴鹜,声音低哑:“叶黎笙,你是认真的吗?”
叶黎笙呼吸一滞,一语双关:“我是认真的,一直都很认真,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我的认真,只有你,看不到!”
十年了,她从第一次约会,第一次牵手,第一次亲吻,都认真到了极点。
她做好了和他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来共度一生的准备,可迎来的确是痛彻心扉的折磨。
三年,结婚三年她也不是没想过做一个好妻子,可都是徒劳。
十年深情,三年婚姻。
终究是她错付了一场年华,以惨淡收场。
她已经不是十七岁时会拿他当全部的少女了,他也不再是那个约好陪她一生一世的少年。
人这一生太短,哪儿有那么多的圆满?
遗憾和失望,才是常态。
故事早该在几年前发生那件事时,就该结束了。
是她迟迟不肯死心,才拖到了至今。
当初就算背负骂名也该洒脱离场,好过如今狼狈逃开。
陆承屹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盘,语气森寒:“叶黎笙!你哪里认真了?我怎么就没看出来?”
“你已经是陆二太太了,心里却还想着另外一个男人!张口闭口就是他!这就是你说的认真!?”
“叶黎笙,你的心在哪里!?”
叶黎笙听了,禁不住笑出了声音:“陆承屹!你没有相信过我,也从来没有懂过我……”
“当初,我用过心,也很认真,可结果不尽人意。”
她是不是该庆幸陆承屹给的那些难堪都正中她的下怀,所以她才怀疑自己的存在和坚持,才明白那些自以为是有多荒诞可笑。
这次换做陆承屹笑了,笑得低沉渗人:“叶黎笙,你还有脸提当初,明明是我的女朋友,却背着我跟另一个男人以男女朋友的身份出现,你将我至于何地!?”
“你是觉得我好骗,还是觉得我好笑?”
“我是到底有多贱,竟然还把你娶回来了!?”
叶黎笙呆呆地望着窗外,抬手遮住了眼,有泪水顺着指缝往下流。
她将陆承屹放在哪里呢?
当然是心里啊。
可是,有些事不是喜欢就够的,也不是固执下去就能解决的。
她沉默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无声地望着窗外被阴云遮住的天空落泪。
“叶黎笙!这么多年了,你告诉我,我不懂你!”
“那你倒是说说,你是否又把自己摊开在我面前过?”
“现在和我提离婚拿着个当借口,不可能!”
电话里有着男人愤怒的呼吸声,有着不断响起的鸣笛声,甚至有着车窗玻璃被敲响的的声音,也有着男人怒吼的一声“滚”。
这么多声音混在一起,叶黎笙竟然依旧可以想象得到他生气的模样,他说话时的语气腔调。
不知不觉间,她用指尖的泪痕混合着玻璃窗上的哈气,寥寥几下勾勒出了男人的模样。
坚毅的线条,精雕细琢的五官,那双总是看不透的黑眸,辨不清情绪的模样。
太熟悉了,熟悉到镌刻在血肉里。
若非死亡,再难遗忘。
叶黎笙蓦然惊醒过来,抬手慌乱的去擦。
指尖的人像已经模糊掉,可是刻在心上的人却是怎么也抹不去了。
叶黎笙倏然间又觉得自己可笑。
已经下定决心的事情,怎么又伤感矫情了呢。
她逼回去眼中的水雾,嗓音清澈,语气坚定:“陆承屹,我已经决定了,不管你同不同意。”
叶黎笙平铺直述,陆承屹却是恨声道:“叶黎笙,我说过,你到死都只能是陆二太太!你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是吗!?”
叶黎笙蜷缩在床上,声音淡凉疏冷:“陆承屹,何必呢。”
你心有所念,我心死如灰。
这样纠缠下去又是何必呢。
倒不如,一别两宽,余生各安。
她舔了舔发干的唇瓣,像是试图在说服他:“离了婚,你依旧是高高在上矜贵无比的陆二少,没有任何损失。”
“你的时间,陆二太太这个身份,耗在我身上都没有任何意义。”
“过去的,就算了吧。”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也越来越淡然:“就当是为过去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忘掉那些所有的不愉快,然后重新开启彼此的人生。”
“也就当是……放过我。”
“放过……你自己。”
叶黎笙每说一句,电话那头的陆承屹脸色就越黑沉慑人。
他堵在交通要塞,来往的车辆不停鸣笛,交警就在车边不停地敲车窗,他恨恨的冲叶黎笙道:“叶黎笙,你休想!”
叶黎笙的语气依旧没有起伏:“陆承屹,不是我想不想,而是必须离婚。”
她直接的方式,更像是通知陆承屹她单方面的决定,陆承屹像是被踩到了什么底线:“叶黎笙!我明确的告诉你,我不同意!”
叶黎笙大概也料到了男人的态度,只是轻声笑笑:“没关系,我们还可以走法律程序,如果法律只为你们这些上位者有效,那我可以留在陆家一具尸体。”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不怕。”
当一个人心灰意冷到无所畏惧,下定决心要离开时,那就真的没什么可以阻止她了。
“叶黎笙!你敢!”
陆承屹刚嘶喊出来她的名字,电话里就已经传来了挂断的盲音。
窗外的交警见他把电话从耳边拿开,立刻拍着车窗做口型:“陆二少,咱能不能挪个地方,拜托了!”
陆承屹脸色更黑了,他没有理会窗外,直接再次拨了回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机械甜美的女声响起,陆承屹心口的怒意不停翻涌堆叠,无处发泄,直接一脚踩下油门疾驰离去。
伴随着那一脚油门下去的,是再次响起的手机铃声。
陆承屹扫了一眼号码,额角的太阳穴隐隐作痛,但还是选择了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