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嫣儿,将军府待你不薄,从未对不起你任何,反倒是你,几次陷害于我,连元菁都几次受你牵连,你如今到底还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高高在上?你如今,就是战俘,战俘便是要跪在我身前,让我留你一条性命。”
沈清染轻抿口茶。
送回了清尘,她心中的确是平静不少,至少不会因吕嫣儿的三言两语而方寸大乱。至少……她还能气定神闲的维持镇定。
倒是吕嫣儿眼中写尽了不满,她愈是如此,沈清染便愈想慢条斯理的在吕嫣儿面前显尽一切。
“雨前龙井,算不得太好,还是进贡宫里的明前龙井,勉强可以入口。”沈清染微微一笑,撂下了茶盏。
早年吕嫣儿可是为了先帝赏给沈渊那一丁点明前龙井而委屈的不行,成日在老夫人面前哭诉自己身份低贱碰不得这些好玩意儿,羡慕她沈清染。
后来老夫人耐不住小姑娘身世凄惨又会哭,便“大发善心”,让沈清染从自己分得的那份里,又拨给了吕嫣儿一半。
其实沈清染小时候的性子就顽劣,宁愿喝两壶白水,也不愿喝这些苦诌诌的茶叶,分给吕嫣儿些也无妨,她不是那般在乎。
但后来,吕嫣儿又买通了她房里的婢子,将喂鸡的米虫在她的茶叶里撒了一把。她掀开茶盖子想为清沅夫人沏壶茶,硬是被这一罐子的小虫倒了极大的胃口,发了三日的高烧,终日不退。
“待我不薄?呵,何处待我不薄?吃穿用度与沈元菁那个贱人一样,便算得上是待我不薄了?可我本就也是沈家的小姐,吃穿用度与她一样,本就是理所应当的!沈元菁那个贱人,也是死有余辜!”
吕嫣儿一时按捺不住,便将心中所想喊了出来,当她惊愕自己说错话时,已是惹恼了沈清染。
而她自己也不再在意话中的规矩,说的再多也仅仅是为了宣泄自己心中不满。
“这些都是你们沈家欠我的,你们沈家欠我娘一个名分,也欠我一个名分!凭什么你沈清染就是堂堂正正的沈家大小姐,我就要做一个寄人篱下的外人?我若有了堂堂正正的名分,又何至于做抬不起头的妾侍!”
沈清染笑着听吕嫣儿宣泄着满腔不满,但也渐渐察觉出了异样,诧异道:“你把元菁如何了?”
那可是她同父同母的亲姊妹!
自幼朝夕相处,饶是沈元菁与自己不对付,自己也仍对沈元菁有几分浅显的姊妹情份,否则也不会收养她所生的孩子。
“自然是死了!要不是那贱人出卖了秦方贤,我又何至于沦落到今日,听说她还生了个孩子?可怜她被我斩断手脚临死之际,还想着将收集的玩意送给她的儿子。”
吕嫣儿见沈清染听的失神,还当沈清染是因沈元菁而恼火,这便继续添油加醋道:“自小便是你们姐妹二人让我吃了最多的苦,呵,沈清染,你瞧瞧你现在还剩下些什么了?”
前世,沈清染以为心思最狠辣的那个人是吕梅,而吕嫣儿,只是因她教导无方而将她当作了榜样,是个毫无自己想法的木人。
“吕嫣儿,那是你的姊妹。”沈清染冷眼道:“你难道便未想过,为何你始终与元菁同过一个生辰?”
“你不要胡言乱语了!”
吕嫣儿显然是不信这些,唯恨沈清染胡诌这些欺侮她。
“罢了,料想也知你沈请染这种铁心肠的人,不会在意一个庶妹的死活,那贱婢应该不一样吧?你们好歹还是一起长大的,被我折磨的时候,她可还想着你呢。”吕嫣儿啧啧惊叹道:“我不过是想从她嘴里撬出些东西,还真没想到,竟然这么难,嘴还真硬。”
她吃准了沈清染会因清尘乱了分寸,阴阳怪气的嘲弄道:“我原本还想挑断她的手筋脚筋,不过光植蛊就快要了她的命了,若不能让她活着来见你,让你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又无能为力,我这蛊不就白植了?”
果不其然,话音未完,沈清染便给了她一个巴掌。
“沈元菁的确是你的妹妹,但我与她一同长大,有些仇,我替她报。”她扼住了吕嫣儿的脖颈:“我不想听你说这些过去的旧事,吕嫣儿,我不是在与你做交易,我从来没有问过你同意与否。”
吕嫣儿只觉呼吸愈发困难,若说方才沈清染只是为了威胁她,那这次……她的确是从沈清染眼中看到了坚定不移的杀意。
“大姐姐,那你可得先放了我。”
沈清染沉默半晌,正有扼断吕嫣儿喉咙之意,便被闯到帐中的士兵从中打断。那士兵她认得,正是被她打点送清尘回帐中休息的宋三。
“属下参见宸王妃。”宋三慌乱之际,不忘向沈清染恭敬见礼。
“军营之中便不必行这些繁琐的礼节了,你们若真敬我,唤我一声将军,战场上听我的安排便是。”
“是!”
这宋三应的也爽快。
沈清染叹了口气,起身甩开了手上这块“狗皮膏药”,摔地吕嫣儿一个踉跄倒地,动弹不得。
“出什么事了?”
按说营中要事还是要以报告元宸为准,无端报告给她的又该是什么事?多半是些能让她操劳良久的事。
宋三听命十分利落,说起这事却兀然有些磕巴,断断续续的说不大清楚,哽了良久才开口。
“宸王妃方才不是命令属下将那位姑娘送回营帐中休息,属下想着,怎么也该请个军医为那位姑娘瞧瞧,结果请了军医回来时,却发现那姑娘手里攥着个刀子……属下就没见过性子这么烈的姑娘!”
眼见沈清染的脸色越听越差,宋三赶忙将话收了尾:“那姑娘手腕上割出来了好大一条口子,连被褥都染红了!属下请去的军医虽说是在为那姑娘医治,但他说,还是得让属下请您过去看看,不然、不然……哎,就是还得您去给看看才行!”
沈清染当即方寸皆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