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来这一说？”

“按说她们是未见过沈将军的，到现在妾身也不知她们是在何时意中的沈将军，许是哪次的喜宴上？这便是意中了……当初是二小姐先与妾身说的这桩婚，虽说妾身是做继室的，但两个孩子，妾身的的确确是视如己出，自然是想尽心思也要应下。”

“可后来嫁进沈家的仍是夫人。”沈清染很难想象如果是吕梅来做这个侧妻，到底会发生些什么。

乌烟瘴气？

乱瓦残垣？

只怕这都是轻的。想想前世将军府有大半的时间都掌在了吕梅手中，最后可不就是被她的亲女儿一手葬送，满门抄斩。

“是了，后来大小姐也找妾身说了心意，妾身便将这门亲事指给了大小姐。”赵夫人难以释怀的叹了口气。

“这……”

“宸王妃是想跟妾身讲先来后到？”

沈清染意志不坚地点了头，她只觉愕然，却说不清因何吃惊。至于先来后到这些……其实她也不大看重。

“的确，当初是二小姐先提起的此事，按说这些家中子女的终身大事，妾身不该偏心，可妾身本就是做继室的，哪能不知做侧室的是什么滋味。”

赵夫人意味颇深的望着沈清染，就像要从她的眉眼中找寻些什么，似乎是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能让她得到片刻的慰籍。

“那会将军夫人的身子就已经不大好了，但很精神，待人温柔，让妾身很是艳羡，将军夫人一瞧便是从未受过任何委屈的模样，真好。”

“的确。”

在吕梅来到将军府之前，将军府的确就是一片祥和。

“但我仍不敢将二小姐嫁入将军府……”赵夫人喃喃道：“都说后宅是吃人的地方，将军夫人待人和善，妾身更怕她做出些什么不妥当的事来，”

沈清染若有所思的点了头，附和道：“后来您便又为她指了另一门亲事，不过那男人命薄，跑商路的时候遭了马贼埋伏，梅夫人便住到了将军府里。”

“她是这么跟你们说的？”

赵夫人不安的半掩脸色，竟是十分惊愕，以至于沈清染不断怀疑可是自己说错了话，难道还有什么不对？

她分明记得……的确就是如此。

当初吕梅带着吕嫣儿来了将军府，只说是来小住几日，结果日夜哭啼自己命苦，又与爹娘闹的不合，如今无处可去，四处飘零。

老夫人心善瞧吕梅确是命苦可怜，还要一人拉扯孩子，吕梅又得她喜欢，这便做了主将吕青留了下来，连吕嫣儿的吃穿用度，都是与她和沈元菁相同的。

后来吕青去寻沈渊，更是将掌家之权交给了吕梅。

这还能有差错不成？

这些她可记了整整两辈子。

“她哪是嫁人了，她分明是逃婚了！正因这事，老爷才始终不愿原谅她啊……”

“逃婚？”

沈清染忽觉眼前一切都有些荒谬，她记了整整两辈子的怨结，如今被人说是骗局，她哪能不吃惊？

“夫人可知这话不能乱说？梅夫人当初可是带着孩子奔到将军府上的，若是逃婚，怎会有孩子？”

“那是沈将军……”赵夫人欲言又止，不敢多言，连忙分神支使起了那几个拉车的奴才：“路上可仔细着，别惹宸王妃气恼，等你们回来了，老爷都是有赏赐的，知不知道？”

当真是每个掌家的夫人都有其不容置否的威严，很是飒爽。

但沈清染这会所在乎的，已不是平阳伯府所珍藏的那几车药材了……

“赵夫人。”

赵夫人听了动静儿，犹豫不决的回过身：“宸王妃，这有些事她是上一辈的恩怨，妾身不是说你不该管，但有些事，你的确是不知道会更好些，这些事你听了去，除了凭空添堵，也没什么用。”

“赵夫人若还将我这个晚辈放在眼里，便不要隐瞒这些旧事。”

“你这孩子！”

赵夫人因沈清染的执着有些不满，却还是软了性子：“当年，妾身的确是给二小姐定了亲事，也的确是个走生意的，家大业大，人却很老实。二小姐执意要嫁到将军府，可那会大小姐已经定下亲事了，堂堂平阳伯府接连低嫁两位小姐，岂不是要落人口实，遭人笑话的？”

“姐妹共侍一夫也并非是什么好名声。”沈清染感慨道。

“是了！”赵夫人越说越激动：“平阳伯府规避朝野，能得以保全，它靠的可不就是名声么？若到时候那些议论的动静儿传到先帝的耳朵里，平阳伯府又靠什么保全……妾身扪心自问，那一家虽比不上府中家世，但也是正儿八经的好人家。”

“结果二小姐哭闹了大半月，还是老爷劝了有些日子，二小姐才答应下来，结果宸王妃可知二小姐做了什么？她将贴身婢子塞到了轿子里，自己却逃去京城见自己的姐夫了！妾身不愿怪她，她自有她的想法，可她做了这么多，确是让家族蒙羞，老爷如何能原谅她？”

沈清染还不知吕梅年轻时还有这么一身反骨，若她不曾做过桩桩恶事，或许吕梅这性子也能讨得她几分喜欢。

“那孩子……”

“自然也是你爹的。”赵夫人的性子又温和了起来，生怕伤及沈清染，万分仔细：“妾身也是后来才知道，当时是大小姐寄了信回来，说大喜之日，二小姐使了什么小心思，将老爷骗到了花园去……这你说，妾身哪敢声张？也只好帮忙瞒着，哪知这便有了身孕！”

“赵夫人，您不必说了。”

沈清染自知这些事怪不得平阳伯府，可听了这么多，她的笑意的确是挂不住了，只嘱咐赵夫人将药材车送至岭北城中聚仙客栈便是，自己则快马赶回岭北。

既然吕梅已经死了，那捏着这张毒药方子的便该是她的女儿……怪不得她总觉那张半明半昧的眼十分眼熟！

她吕嫣儿到底有几条命？

怪不得要人唤自己一声梅副阁主，原是回来为自己早亡的娘亲讨回公道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