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染自与元宸相识后,便许久未曾独自远行过了。
东都陷落,只那一瞬。
沈渊要坐镇京城,自不能让沈渊轻举妄动,如今京中局势举足维艰,能带军支援东都的人,只有元宸与她。
沈清染原想同元宸一路去,但岭北那么多条性命都捏在了她的手上,她甚至不知道有多少城镇与岭北是同样的境遇。
思虑再三,她决定与元宸分头而行。
依附了元宸太久,她竟忘记了自己也曾做过说一不二的女将领,她本就有一身热血,就当为自己而活。
平阳伯府距岭北倒是不远,不过三日脚程。
“姑娘是来找谁的?”门房小厮待她还算客气:“若是找夫人,她与另几位夫人出去打叶子牌了。”
“我不找你们夫人,我找平阳伯。”沈清染未准备请帖,便把将军府的玉符做信物呈了上去:“麻烦知会一声,便说宸王妃来此有事找平阳伯,这是我将军府的玉符,足以佐证我的身份了。”
小厮一听宸王妃的名头,自不敢懈怠,哪还用通报?客客气气的将人请到了正厅里,道:“宸王妃且先在这候着,老爷这会还在院子里下棋呢,小的马上去请人,这茶您先喝着,点心也先用着。”
沈清染点了头。
平阳伯府待客的确十分客气。
不多时,平阳伯被方才那小厮请了过来,言语恭敬:“宸王妃来府上,怎不提前知会一声?内人还说在府里没人陪她说话,找人打叶子牌去了,早知道您要来,臣便让她留下来陪您说话了。”
平阳伯刚要坐上整座,便识趣的将位置让了出来,试图大笑将方才举动掩饰过去。
“没事,我不看重那些规矩,平阳伯该坐哪坐哪便是,您今日就当我是客,不必讲究那些规矩。”
沈清染清妍的脸上瞧不出任何情绪,离京这一月,她的确是瘦了,又瘦回了一个眼神便让人心底生寒的模样。
平阳伯坐蓐针毡,竟是犹豫该不该坐到自家的凳子上,实在滑稽。
沈清染抿了口茶:“平阳后,坐罢,我吃不了你。”
“是。”平阳候这才端坐在椅上,像吞了针似的不自在。
“这玉符还您,其实您没必要拿这般贵重的东西来自证身份,奴才做事不仔细,只怕弄丢了您的东西,到时候又不好赔您的,毕竟将军府的玉符……别的地方也找不见。”
小厮将玉符递了回来。
“有必要。”
沈清染又抿了口茶,她这会是倦了,平阳侯却误以为是自己来迟有所懈怠,惹人恼了,顿觉自己脸热的跟茶汤似的。
“这若是寻常的时候,我也不喜那些麻烦的规矩,偏偏如今这世道不太平,若不拿些能证明身份的来,岂不是日后谁都能打着我沈清染的名号出入平阳候府了?我也是为了平阳侯府上清净考虑。”
“这……的确。”平阳后不敢有异议。
“不过臣记得,陛下才登基不过半年,怎又不太平了?莫不是京中又出了什么事,让陛下心烦了?”
平阳候不在京中,又是闲散人,膝下无子,无人继承一身爵位,自然也不在意元国这些琐事。
他只在乎及时行乐的乐字。
“东都陷落了。”
平阳伯闻言深吸了口气,来中和此时震惊,但沈清染平静的神色让平阳侯一度怀疑,沈清染是不是在唬他这个老头子。
“什么时候的事?”
“左右有一周了。”
“如此。”
平阳伯哀声叹了气:“没想到陛下才刚刚登基不久,就生出了这样的乱子,也真是不易,如今可有人带兵去支援了?是沈将军?”
“是宸王殿下。”沈清染道。
“那就好,宸王殿下本事过人,把东都从叛贼手中抢回来应当不成问题。”
平阳伯木讷的应着话,瞧着紧张,但委实是不太关心朝中变故。况且一来他什么也做不了,二来……元宸都已经去带兵支援了,他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不提这些了,总会过去的。”
“宸王妃今日来不是为了这事的?”
平阳伯话音未落,自己也好奇了起来,他这远离京中的侯府,除了同住于此的旧交,还真没什么人上门。
沈清染今日登门,能是来做什么的?
要说只是为了告知她东都陷落了,好像也说得过去,可这些和他有什么关系?说了又有什么作用?
“我是想问平阳伯知不知道,岭北一带闹了流病,与平阳伯府有些关系。”
沈清染不惧直白,只要能将话问出来,严刑拷打也不在话下。
这是元宸的路数。
“啊?”
平阳候闻言色变,沈清染看得出,平阳候绝不是因知道此事而心虚重重,而是的确对此事一无所知,根本背不起这么重的罪名。
“宸王妃,您就是借老臣百八十个胆子,老臣也不敢折腾出来什么流病啊,这怎么想都是掉脑袋的罪,您就说,老臣到底图什么,才能做出这些荒唐事?请你明鉴!”
眼看着平阳候就要跪下来自证清白了,沈清染连忙劝阻:“平阳候且慢,您误会了,我不是说这病是平阳候府做出来的,我只是说这事与平阳伯府有些关系,需您帮忙查证。”
如此一来,平阳伯更是不解了。
“我与宸王殿下从岭北查到了根源,是因一种奇毒,那毒正是由平阳候府而出,不知平阳伯对这事可知道?”
“知道是知道……”
平阳伯十分为难:“早年小女吕梅倒是喜欢研究这些东西,不过臣早年与小女闹了别扭,她已经离家很久了,臣也有七八年未曾跟她联系过了,所以您这般一问,老臣的确是什么也不知道。”
他又叹气道:“小女虽然喜欢这些东西,但如何也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定是遭人利用了,要么便是遭人陷害,还请宸王妃好好查证,解药应当也能在她手中讨到。”
沈清染很诧异:“平阳侯难道不知道,梅夫人已经去世很久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