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境是能让人成长的,这一点沈清染有着切身的体会。
“好。”沈清染将手收了回来,细去大量沈元菁的眼色:“你说便是。”
她一时半会还琢磨不出沈元菁的胃口会有多大。
“按说我直接回将军府去也无妨,只是我不想回去……”沈元菁又厌嫌地低头望了眼自己隆起的肚子:“我只想有个地方能平平安安的将这孩子生下来,至于这生下来的孩子,送去何处都无妨,与我再没什么干系,到时我也会自己识趣离开,定不会让大姐姐费分毫的心。”
沈清染先觉沈元菁有几分冷血,但想起沈元菁在国公府所过的日子,她竟有些理解。
何况沈元菁本就对秦方贤没有半点情意,秦方贤此时毫不犹豫的弃了她,若说沈元菁此时还痴傻的围着秦方贤去转,满心忠贞的要为秦方贤生下这个孩子,那才是荒唐的笑话!
若真如此,这所谓的消息也没有什么信下的必要了。
“然后呢?”
“没有然后,只要大姐姐能将这些事答应下来,我绝不说半个不字。”
沈元菁果决的让沈清染有些吃惊,她点头应下,便将那记叙嘈杂的纸条拾了起来,所记载的地方她都有些印象,只不过这些地方——都是她前世替秦方贤淌过浑水,一一摒弃的。
怪不得。
沈清染只觉可笑,原来是少了为他拿着性命赴汤蹈火的人,怪不得出了如此大的偏差。她好几次是真的险些折了命,才为秦方贤探究出了那些万无一失的庇身处。
单凭现在的秦方贤自己,还没有那个本事。
“派人查罢,应当能够查出些东西。”
那纸条被她原封不动的交至了元宸亲信手中,一一勘察,如今也算有了浅显眉目。只是如今还得贡着沈元菁,好在这人也算安生,未曾折腾出什么事端,竟还安静的很,像只炉火旁煨暖的猫儿。
入夜。
沈清染难得觉得安生,屋外风雪也渐渐落至尾声。
“你不要动。”她有些薄怒的嗔怪一声:“你总这般动,我如何能瞧见你伤势恢复的如何?”
沈清染不悦,不是因为元宸不愿让她瞧心口那道丑丑的疤,而是元宸这会攥着她的手腕委屈唧唧的,让她觉得自己像是夜半对元宸欲行不轨的登徒子……
单从元宸又怕她疼的温柔中,沈清染就觉得出,眼前人装委屈装的乐在其中。
可如今被攥着手腕动弹不得的分明是她!
“嘘。”
冰冷的指尖落在了唇上,元宸示意噤声,沈清染便乖乖的不再与他厮闹,也屏声观望起了四周……
如今与元宸默契地噤了声,沈清染才隐约觉出屋外不止漫天霜雪呼啸,还有踩在雪中的脚步声,与刀剑出鞘的声响。
她兀然认真起来,元宸安插在长安王府的侍卫很有分寸,因知她有了身孕,所以哪怕在一处守上整整一夜,也不会生出半点动静儿,更别提是抽剑出鞘。
元宸突然按着她的头贴在身前,沈清染还未来得及吃惊,便有一支箭矢从她头顶而过。
“又是那些人……”
“未必。”
元宸轻而易举的将箭矢从柱上拔下,若单说箭矢,的确与前几日的不大相同。
“有人急着取你我的性命。”
元宸冷嗤一声便起了身,沈清染被人用厚重的裘被裹住了身子,未见黑衣人几时出鞘,更未见元宸何时动手,待她反应过来时,房中便已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了。
而元宸的脚边,正躺着几具面目狰狞的尸体。
“吓到了?”
沈清染摇摇头,拿这事打趣:“如果我是七八岁的小姑娘,可能会因为这事七天七夜睡不好觉,可我如今是宸王的女人,应当能笑着将他们拖出去鞭尸。”
她说了敢便是敢,沈清染正要做给元宸瞧,来证明自己的“言出必行”,便被人按坐回了床榻边,笑劝着:“本王还不需自己的女人来做这些脏了手的差事。”
沈清染刚要继续调笑两句,便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哈欠。
有些倦。
元宸一脚踢开了房门,将房外守着的烈吓得为之一振,回身瞧见元宸脚边的尸首,更是皱了皱眉。
“属下也未曾留意这些人是何时溜进去的。”烈仍死板又固执:“还请主子责罚。”
“无妨。”元宸厌恶的斜了眼那些秽物:“将这些东西收拾过去,免得扰了王妃休息。”
“是。”
烈应了声。
到底是经过训练的,不多时,那几具尸首便被烈唤来的人拖了下去,又不知在地上撒了些什么药粉,屋内的血腥味渐渐消散不说,还弥漫起了一阵异香。
值过了差事,烈又道:“方才下面探子来报过,京郊确找到了一处驻了粮草的地方。”
探子终究只是探些虚实,证了那处的确被秦方贤藏了粮草,便需亲自去查探一二。
而沈元菁所递来的那张纸条上所言的,短短一日便印证了大半,让沈清染也忍不住有些倾佩于沈元菁的“进步”。
接连捣毁了秦方贤的几处粮仓,沈清染只觉京中的天都晴了不少。
“再将这一处烧了干净,便可回京去置办些过年的物什了。”
元宸所言,让沈清染也盼起了过年的日子。
只是不知为何,她今日心慌至极,尤其是前几日始终是顺风顺水,连秦方贤驻扎的守卫都轻松的除了去,反倒让她觉得有些难以言喻出口的怀疑……
沈元菁她倒是信任了,只是秦方贤真的会放任她接连烧毁几处粮仓,毫无动作?
可……
沈清染举着手中举火,却觉察不出丝毫温暖,反倒是寒凉至极,从头凉到了脚。
元宸兀然揽她入怀,燃烧着的火把也坠落在地,熄灭在了雪地中,而她躲闪过的,却是一道锐利刀光。
“主子,中埋伏了!”
身旁近侍将此时窘迫的现状大声诉了出来,沈清染颇为无奈,急迫之余却见身侧围着的人越来越多,哪一个都不像是善类。
果然,这才是秦方贤的手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