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染,有些事并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的清楚的。”
吕青既然都颇为为难的如此说了,那便说明这些事无论沈清染如何问,她都不会说。
哪怕是万分为难的说出了口也,没什么去相信的意义,故而沈清染只是笑笑,非常识趣的不再问这些。
“其实清染只是因为今日未曾见到祖母,有些记挂而已,所以想问问您,祖母近几日可还有说过什么?”
饶是沈清染所言如此隐晦,吕青还是会快会了意,有意无意的暗示些什么:“你祖母她倒还总是叨咕着早前那些事,什么对不起你娘,未能救好你娘这些话,都是些多少年前的事了,她竟还记得,想来这些事,应当是困扰了她大半辈子的。”
“娘当初得了恶疾难以医治,祖母也是没什么办法的,倒是难为她了。”
“清染,你在说些什么?”
吕青稍有些震惊,反问道:“你娘几时得过病?你娘她分明是......分明是染毒不治呀。”
从吕青院中离开的沈清染,心中仍是久久不能平静,她此时有几分笃定,吕青想要暗示给她的,便是这个,至于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她便不得而知了。
她心中有个更为重要的事——去向包兰心道个歉,哄一哄当日被她气得不能自己的小姑娘。
按说她前几日就该去找包兰心赔礼,但担忧包兰心抹不开面子,又担忧元宸再出什么闪失,便在府上候了几日,算下来,今日便又耽搁了一日。
明日若再不去赔这个不是,只怕包兰心以后就能直接心一狠再也不见她,左右需要有人先下这个台阶。
翌日。
沈清染不过刚踏出府门的功夫,就听那门外喧闹,说的却也不是别的事,而是京中赫赫有名的包家的嫡出独女,病殁了。
“嗳,小姐!您这么急做什么?这马车还未到呢!”
清尘倒是未去留意耳旁留言,一门心思都在沈清染的身上,只瞧见沈清染也不知为什么,提起裙角就向城西赶了去。
她能有什么法子?
便也只好随着沈清染的步子追了过去,一路听了不少传闻。
“你说这包家小姐是何等的想不开?眼看没几日便要做皇后享福去了,竟还能生出郁结,想来也是没这个享福的命。”
“谁说不是呢?这多少人眼巴巴的盼着想入宫,倒也不见皇上点头,她竟连皇后的位置都瞧不上眼,岂不是有些不知好歹了些?不过这要真是来了急病,那也真是没什么法子,只能说命该如此。”
“说不准是这包家小姐心里早便有了意中人呀!否则又怎么可能有人连皇后的位置都瞧不上眼?”
清尘越听这些街巷赶路人所言心中就越是难以平静,因为她知晓沈清染前几日与包兰心闹的不大愉快,若真成了一辈子的遗憾......
她不敢想下去了。
距离包府越来越近,沈清染心中就愈发烦闷,她总觉包兰心与她前世是有些相像的,甚至要更好一些,明明是如此尘世难得的女子,为何不能再在世上多待数年?
沈清染倒盼着是什么谣传,直至她在包府门前伫足,看到悬于牌匾之上的白绸缎花与写着黑色丧字的殷白纸灯,沈清染的心思凉了多半截儿,连身后的议论声都听不到耳旁去。
“听闻皇上一早就知晓此事了,只说全京中都要为包家小姐守孝一年,一切都按皇后的待遇去操办,却也不知这两人到底有什么让人动容的过往,能让皇上如此痴情!”
“痴情又有什么用?痴情那也得是活着才有用,要是人都死了,还说那些痴情不痴情的做什么?总归是没什么用处。”
指着包家大门议论是非的行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沈清染难得糊涂,更是难得心生愧意,犹豫再三,她才决定上门拜会。
“叩、叩。”
开门的竟是元宸。
沈清染细去瞧元宸的身后不远处,似乎还站了几位朝中重臣,以及元昊;看来方才所听闻的传闻不虚。
“染儿?你怎么来了?”
“我原本是因些琐事想登门来向兰心赔个不是的,未曾想......”
沈清染被元宸冰冷的手指轻柔的抵住了唇,有几分寒凉的触觉使她失神,然她又清楚的知晓,这是示意她先不要吭声。
元宸见她非常乖顺的点了头,方才回过身去答复略有些起了疑的元昊:“是沈家小姐,本事来见包家小姐的,王弟陪她去京中逛上一逛散散心,也请皇兄释然。”
“朕如何能释然。”
元昊怅然至极,沈清染还是第一次看到向来不会喜怒形于色的元昊露出这样的神色,然而元昊的伤情也只显露了不多时,便又板回了平时的端肃模样。
“罢了,你陪他去罢,朕一会便回宫。”
于是沈清染时辰会想,像吕青、元昊这些人,是真的没有七情六欲,不识爱恨嗔,还是并不会觉得伪装至深会累?
“久等了,累不累?”
直至元宸面不改色的关好包府大门,他才将抵在沈清染唇瓣的手指收了回来,言语似调笑,却更似真有些认真的在担忧沈清染会不会因此而憋坏了。
“不过是听了几句话的时候,不打紧,宸王殿下拦下臣女做什么?于情于理,臣女都来见兰心最后一面的,今日又有其他人来走人情过场,总归是不差我一人。”
元宸抑不住唇边微微扬起的弧度,俯身定睛去瞧一本正经的哄骗他的沈清染到底知不知道亏心二字该如何写,然而他的眼眸才刚凑了过去,沈清染便已经十分别扭的别过了头——她心虚。
“今日的确要有其他人上门告慰,然而方才皇兄在包府内,其他人都会避开这一时辰与皇兄相遇,而本王的染儿更不是会如此冒失之人。”
元宸偏偏喜欢沈清染唬人时有些忸怩的模样。
“所以,染儿你并不是来告慰包家长辈的,而是为了查证包小姐病殁一事虚实,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