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尘,你也别怪我不近人情,如今可不是我存心找大姐姐的麻烦,而是官府来人到府中查探,别说是大姐姐此时将要睡下了,就是爹爹和娘方才已经睡下,一样是要被查验的。还是说大姐姐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连看一看都不能看了?”
沈清染的脸色稍有些难看,匆匆将扒下血衣的元宸藏到了床榻中,才躲去屏风后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至于那件染今鲜血的,自然是被她毫不犹豫的掷出了窗外。元宸始终未曾苏醒,沈清染便只好将用自己的软褥盖过了元宸的身子。
让沈元菁她们发现自己藏了人,总好过被他们查出来被刺之人的确是元宸。
话虽如此,沈清染还是第一次有如此之大的压力,自己与元宸的命运几乎都掌握在了这一瞬,她如何能不紧张?
“二小姐只怕是不识这个趣了?清尘虽不懂什么太多的规矩,可也知小姐是尚未出阁的姑娘,三更半夜岂能被他人贸闯闺房?您说要查,至少也得将老爷的话带过来才是。”
清尘被沈元菁推来的婢子推推嚷嚷的想要将她推出门边,然而那婢子欺软怕硬的惯了,还是头一次遇见这样推个三两下却纹丝不动的,面上就渐渐开始有些挂不住了。
婢子想要给清尘一个耳光来锉锉清尘的锐气,未曾料到这手才刚抬起来,就被清尘接了下来:“二小姐带来的人怎还这般不安分,敢在大小姐房间造次,也不怕将自己折腾出什么罪责来?”
清尘毫无顾忌的瞪了沈元菁一眼,又道:“二小姐,却也不是清尘说您,但您说官府来人到府中查探,那您至少是将人请来吧?如此急躁的想到大小姐房内闯一闯,清尘还当您有什么不轨的企图呢。”
“我自然是因为知晓了大姐姐房中起了祸乱心中难以安稳,记挂大姐姐的很,所以未曾等上爹爹他们,自己便先来瞧瞧大姐姐了呀。”
沈元菁话音未落,院外就惊起了浩荡的脚步声,一众人高举火把,仿佛真是遇了什么窘迫之事值得他们在深夜中如此兴师动众,沈元菁的脸色也忍不住得意了起来,戏讽道:“清尘姑娘,我方才说什么了?我又为何要骗你,你还是安心将这位置让出来,大人们搜完就离开。”
清尘看到人群中急忙赶来的沈渊,心情也凝重了起来,沈渊自然不会害沈清染,可如果沈渊担忧沈清染而被人算计了呢?何况沈清染方才叮嘱过她许多句不能让任何人闯进去。
“老爷。”
沈渊只是点了点头,似乎分不出什么心思:“清染可是已经休息下了?”
“正是。大小姐近几日忙的手脚都来不及沾地,方才还与清尘说近几日身子有些抱恙,明日要找郎中瞧瞧。正因如此大小姐才万分嘱咐清尘不能让任何人打扰,却不知二小姐急急忙忙的闯来院中到底是想做些什么。”
沈元菁忽觉自己好像被清尘圈了进去,只好讪讪道:“爹,元菁方才是看到了几位大人在找藏入府中的贼人,担忧大姐姐,适才过来瞧上两眼,是清尘误会了元菁想要惊扰大姐姐休息呀。”
“既然清染身子抱恙,那今日便算了吧。”
沈渊回过身与几人交涉了起来,为首的姬燕自不大情愿,然给沈渊这个面子还是十分应当的,犹豫之余,他只好含含糊糊的给了沈渊一个答复:“属下也是奉皇命来查找刺杀陛下的杀手,若这人藏在将军府中,只怕属下不好交差,沈将军也不得安宁,但若是沈将军执意——”
他可以给沈家这个面子。
“爹,这种时候了,您可不能再娇纵着大姐姐了!”
沈元菁略有愠怒之色的在沈渊面前生起气来,担忧的模样也不知有几成虚实:“如今若是什么别的时候,爹娇纵着大姐姐便罢了,如今又岂是说闹的时候?自然是大姐姐的安危要紧!”
“二小姐怕是低估了将军府的侍卫。”
清尘在心里白了沈元菁一眼,岂是什么人都能在将军府中行凶的?
然而随着屋内一声物件坠落在地破碎的声响,所有人的心绪都渐渐起了些许的变化。
“沈将军。”
姬燕意味颇深的斜了沈将军一眼便走上前去,将要推门:“令千金可比您清楚的多啊,胆敢行刺陛下之人若是落到了将军府中,只怕有一个闪失.....”
“清染不过是小憩一会,倒也值得几位如此兴师动众。”
木门被沈清染自门内拉开,她脸色皓白,憔悴的像是下一秒就要病倒在地,然眉宇间的威仪又是不容人否认的,直叫人起敬。
“沈小姐乃是金贵之躯,又是宸王殿下未过门的妻子,姬某自当着重,怎敢怠慢了您。”
沈清染嗤笑了声,戏谑说:“既然姬大人知道我是宸王殿下未过门的妻子,还敢如此轻薄?饶是白日,似乎也没有可以任由几位随意查探的道理啊。”
“姬某无心冒犯沈小姐,只是秉公行事罢了,还请沈小姐不要让属下难做才是。”
“那是自然,我本也不想为难您。”
沈清染笑笑,却是十分坦然的向姬燕伸出了手:“巡捕查案需有衙门开出的官文,大、理寺查案自然也需大、理寺卿审理过后才能入府搜人,不知姬大人可否让我瞧上两眼,心中也好有些底气?”
姬燕不语,连夜搜捕能拿到大、理寺卿审理之人本就在少数,何况今日奉元昊之命来查人本就是见不得人的缘由。
“属下——并未得到大、理寺卿的审理通文。”
“沈府虽不是什么皇宫贵族,但高低也是朝中重臣,家父对陛下忠心耿耿,世代先烈更是为大元江山抛头颅洒热血!悍勇之辈不在少数,称上一声簪缨世家也不过分,请问姬大人到底有何用意?”
沈清染有几分居高临下的视线让姬燕想起了旁人,一位他不被允准仰首直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