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王爷敢入赘，臣女这便迎您过门。”

倒也只有沈清染敢跟旁人不敢肖想的元宸开这种入赘的玩笑，却见元宸收了折扇，倒有几分认真：“本王这便嫁，你何时娶？”

沈渊这才发现自己竟被元宸绕了进去，一时间哭笑不得，只好笑说：“答应便答应，至于日子嘛——择日再议。”

“二小姐，您只在这瞧着，不进去？”

过往的婢子被直勾勾的盯着院内的沈元菁吓了一惊，良久才回过神来，奈何沈元菁不肯理她，压根未将她放在眼里，她索性也不去自寻这个没趣。

沈元菁抠在石壁上的指甲几乎要磨出血来，这还是她几日来头一次有这么大的精神，这时沈元菁方才知晓了元宸在她心中的地位，绝不仅仅是嫁了人就可以抹去的。

她还是舍不得。

这便又是过了几日，大抵元宸送上门的聘礼的确是铺张了些，霎时间京中就没有不知元宸为沈清染下了足以连城的聘礼的。

甚至还有人感慨一声依元宸这副捧着沈清染的态度，只怕沈清染哪日想要星星月亮，元宸都要心甘情愿帮她摘了去。

也正因此，自那一日后，送至沈府的贺礼就未曾断过，甚至是一日比一日的多，竟还有送补品的，还劝沈清染照拂好了身子，早日圆太妃娘娘的一桩心愿。

这都是什么歪理邪说？

沈清染无奈，却鲜少反驳，单是一笑置之，任人挑不出什么缺处，却也知了这些事不该再谈下去。

她如今看这些看的极其淡薄，倒也不觉有什么，毕竟如今算得上势单力薄，与其被元昊因肆意指给一个不知底细的人在后宅中困住，倒还不如先拿与元宸的婚约避避风头。

如今是第四日，吕青见她也应付的来这些事，便将需要打点的这些事都交到了她的手上，沈清染便是招呼着京中有意与将军府建交的夫人们。

但今日她瞧见了包兰心，面露苦涩的包兰心，她还以为自己是瞧见了假人，包兰心竟还会如此郁闷，简直不像是她了。

打扮端庄华贵的包夫人盈盈一笑，大抵是知晓包兰心与沈清染交情尚好，也没拦着，就由着包兰心去与沈清染闲叙了；远瞧尚且有几分苦色，离近了瞧简直像生吞了整整几枝的青橄榄。

“染姐姐，我这几日在府上待的可是要生白烟了，今日才总算是瞧见了你这么一个能说说心里话的人，我这心里——还真是酸涩的很。”

“瞧你平日里进出府中都无人敢拦，怎如今倒成了有几分酸涩。”

沈清染起身替叫苦不迭的包兰心斟满茶水，适才将茶盏推到了包兰心面前，调笑说：“莫非是那位云国世子实在吵你吵的心烦不已，让你连府门都不敢出？”

“我才不想提他。”

包兰心哼哼唧唧的倔强模样像是与云逸尘闹了别扭，沈清染也只把她当作情事懵懂的小姑娘看，并不细问，只听包兰心自己主动说。

“染姐姐，你瞧我如今虽是这个天地拦不住我的模样，可我从小到大听的话、学的东西，并不比那些大家闺秀差些什么，然而这些都不是我心中所想，是她们强加给我的。我一开始总觉是爹娘迂腐，并不懂我心中所想，后来我才察觉，分明是所有人都待女子刻薄。”

道理都是沈清染知晓的道理，只是从包兰心口中说出来，就让沈清染觉得格外赤忱。故而沈清染颇为赞许的点了点头，与包兰心的关系更近了几分。

“就如同你我身为女子，自小学的是琴棋书画，想从军也只会被征兵的官员拒之门外，饶是军中有了女将领，也会有人说，因为军中女将极少，想必女子是不适合从军的。这又是凭什么？莫非男子就是生来就有神力不成？我觉得不然，既然不然，女子又为何一定要嫁人？”

包兰心越说越是激动，绕了好大一个圈子，才终于将话说回了自己的本心：“染姐姐，你说，分明女子离了后宅之中，才会有更多的选择，才会有更广阔的事业，为何自古以来从未有女子敢逃离这些？就连书中也不曾有所记载......”

“纵然书中有所记载，又如何会被你瞧见？”

见包兰心不解，沈清染继续为她讲解道：“自古以来编书攥集的都是男子，想要让女子安分待在后宅中的男子，又有几人会想要你瞧见这些不当瞧见的？便是真有人编录成册，你又如何能看得这些？只怕不泛有人拿女则女训来打压你。”

包兰心早已将沈清染当作了知己，可此时听了沈清染一语道破她心中疑惑的话，包兰心心中止不住的一阵悸动跃过，便雀跃握住了沈清染的两手，激动不已：“染姐姐，我便觉得我认识了那么多世家小姐，只有你将这些事瞧的最透彻了。”

“透彻自然是算不上的。”

沈清染自谦的笑了笑，确是觉得包兰心纯粹至深的样子实在有些可爱，便多提点了几句：“女子绝不是生来就为了嫁人生子，你该有自己的选择，只是这些选择从来不是平白得到的，自然需你自己去争取。”

包兰心却是面露愁容，长长的叹了口气，心中是止不住的怨言。

“染姐姐说的这些我如何会不懂，只是.....只是染姐姐怕是不知道我如今已经定了婚了，虽说府中上下无人甘愿，可、可好像也没有推辞的法子，着实是有些不甘心，也不知到时真的成了亲，我可还能有这种与染姐姐说闲话的时候？大抵是越来越少了罢。”

沈清染心起疑惑，且不说包大人与包夫人可否会逼迫自家的掌上明珠嫁给一个不喜的人，若是不甘不愿，又怎会答应这桩亲事？

纵然对方家大业大，也断没有能够打压的了同为世家大族的包府的本事......

实在奇怪。

“不知兰心定下姻亲的良人是谁？”

“不是良人。”

她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