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姝苏与沈筠清相谈甚欢,待她从谢府离开时,已经是夕阳西下。
朝霞璀璨瑰丽,犹如一幅巨大画幅在天边展开了宏大唯美的场景,风起云舒,章彩华丽。
谢姝苏在马车上坐着,如云为她倒上一杯茶水,轻声道:“那个稚奴实在太无礼了,她生父不详与您有何关系呢?偏生针对你,都说由俭入奢易,从前她当贱奴时,有块饱腹的馒头便该谢天谢地了,可是她如今可以作践您给她的点心,可见她原也不是好的。”
“罢了,我又何苦与她置气?左右只是嘴上毒了些,若是她敢再无礼,我便要好好罚她。”谢姝苏阖目养神,神情淡然道。
“小姐,何必等到下次?您今日就应该给她些教训!”兰若瘪嘴,显然也很不喜欢稚奴,“奴婢虽是奴隶,但是也看不下去呢!在谢府您怕过谁?如今还要来受她一个小丫头的气!”
谢姝苏微微睁开眼睛,道:“你们都觉得我今日该惩罚她的口无遮拦吗?”
“正是呢!”兰若如云齐齐道。
谢姝苏笑了,笑容很平淡,“我只是怜悯她的身世。和我当初又有什么区别呢?不过今日我已经将话告诉了舅舅,若是她还不知收敛,到时候可就不一样了呢。”
她说话间,眼中闪烁着闪闪发亮的光芒,好像繁星璀璨。
过了几日。
谢姝媺的身子才养好了一些,她方才好,便想着如何报仇。
她一大早,便来了谢姝苏的踏秋楼,结果竟然见到了恒真真,不由瞪大了眼,“恒小姐,您怎么在这里?”
恒真真横了她一眼,唇边扬起了讥讽的笑意,阴阳怪气道:“怎么大小姐今日想起来这里?上次可是陷害你妹妹呢!怎么,一次未成,还打算来啊?”
“恒小姐,您在说什么……”谢姝媺尴尬地抬起头拢了拢耳后整齐的乌发,强颜欢笑地抬起了下巴,“那日只是误会。”
“你爬上我表哥的床不是误会吧!”恒真真不屑地冷哼一声,“你们这种攀龙附凤的人我见得多了,可我表哥为何偏偏钟情与你!”
谢姝媺气愤地浑身颤抖,恒真真咄咄逼人,为什么偏偏是萧郅的表妹?
她是知道恒真真的厉害的,生怕自己惹怒了她,便咬紧了唇,不肯再说话。
而这时,谢姝苏从屋中走了出来,她今日一袭素净的白色织锦百合裙衫,屋内此时有些阴暗,她跨过门槛,瞬间被炫目的光芒包围,白色的衣服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谢姝媺嫉恨地看着谢姝苏的容貌,分明她才是嫡女,可是为什么谢姝苏这个贱种长得这般明艳动人!
“真真。”谢姝苏含笑道,又吃惊地看向了谢姝媺,“姐姐今日身子好些了?”
“托妹妹的福,已经好了许多。”谢姝媺特意在福上加重了语气,如若不是她,她又怎么会成这样的模样?
恒真真斜睨了她一眼,不耐烦地说道:“我们要去拜访一个人,你就不要添乱了,回你的院里去吧!苏苏,我们走!”
谢姝苏面上露出一抹歉意的笑意,与恒真真一起走了。
“啊!为什么人人都针对我!”谢姝媺几乎要被气晕过去,自从遇到了谢姝苏,自己就一直倒霉!
婢女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的神色,不敢说出触及她生气的话。
谢姝媺扯着手中的帕子,几乎绞碎那名贵的丝帛,她咬牙道:“她们这是神神秘秘要到哪里去?”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去做见不得人的事情去了。”婢女瑞珠恭敬地低下头。
谢姝媺颜色幽幽一变,唇边扬起了一抹冷笑,道:“那咱们就偷偷跟上去,看看她们到底要去哪里。”
谢姝苏彼时正与恒真真在马车之中,恒真真整个人都沉浸在兴奋之中,道:“我倒是要看看,那个艳名远播的云轻弦,到底是个绝色佳人,听闻天下名士许多为她倾倒。”
“传闻中,如同仙子。”谢姝苏扬眉。
今日是恒真真前些日子听谢姝苏提起云轻弦,于是一时好奇,非扯着谢姝苏要去道观。
谢姝苏本不想去,但是无奈恒真真盛情难却,加之她曾经看过云轻弦的画卷,心中也着实有几分好奇,便随着恒真真一块来了。
恒真真却不满地皱起眉头,道:“明溪夫人与花意浓已经是我见过的绝色美人,那个云轻弦无非是占了一个才女的名号,奇货可居,这才引来了名士们的围观。”
谢姝苏之时轻轻勾起唇角,想到若是她见了云轻弦本人可能就不会想了。
毕竟,风起笔下的云轻弦,轻灵绝色好似并非凡人。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才到了山脚下的道观,远远便见车水马龙,门庭若市。
原本还存疑的恒真真不由得长大了嘴,吃惊道:“这里比菜市场还热闹吧!不过一个云轻弦,竟然那么大的魔力吗?”
她却不知道,云轻弦只见那些有名气的名士们,许多人听闻云轻弦的美名而来,但是连道观内都没有机会进入,只能在此守着,以趁着云轻弦偶尔出道观时可以一睹芳容。
恒真真好奇而大大咧咧走上前去,问门口的路人道:“你们见过云轻弦没?”
那人淫邪的目光在恒真真脸上上下打量,搓了搓手,笑道:“云轻弦倒是没见到,不过这里倒是有一个小美人呢!”
说罢,他就抬手向恒真真的脸摸来。
这云轻弦的道观,怎么会有正经女子来呢?所以这个人,见恒真真也将她当做那些勾栏院的姑娘们了。
只是还没有触及恒真真的脸,他突然惨叫了一声,一双手血淋淋地被砍了下来,落在尘埃中沾染的都是泥土。
恒真真的暗卫手中刀滴血未沾,好整以暇地站在恒真真身后,可以看得出他的速度是有多么快。
恒真真冷冷盯着被暗卫砍去手惨叫连连的这人,眼中都是嫌弃,“真是瞎了眼的狗东西,知道本小姐是谁吗?就敢在此出口不敬!”
她这样高调,一时之间周围等着云轻弦出来时可以一睹芳容的男子们都将视线放在了恒真真身上,虽然觉得眼前少女虽然美貌,却真是性格泼辣,便都退避三舍。
谢姝苏幽幽叹了一口气,并不想惹出什么大麻烦,便一把握住了恒真真的手臂,低声道:“我们快走吧!”
“不,我还没有见到云轻弦呢!”恒真真摇头,意欲直接冲进道观。
刚刚走至大门口,便有门童有礼地拦住了恒真真,语气平淡道:“小姐,这里是云姑娘清修的道观,不可擅闯。”
“哼!你看到他的下场,还敢拦我吗?”恒真真趾高气扬道。
那两个门童神情未变,只是继续阻拦着恒真真。
恒真真的暗卫如同疾闪的闪电一般向门童而去,众人都微微眯起了眼睛,又有不知死活的东西想要妄图闯入道观。
三,二,一——
众人心中默念,果然在旁人看不清的动作中,恒真真的暗卫已经轰然倒地。
“你竟敢杀了我的暗卫!”恒真真怒急!
门童面上神情淡淡,道:“我已经劝告过了小姐,既然小姐不听劝阻执意擅闯,就别怪我们无礼了。”
“你!”恒真真望着自己的暗卫,这可是恒信特意为她寻来的绝顶高手,没有想到在这两个其貌不扬的门童丧命。
怪不得,这道观外垂涎云轻弦女子容貌的男人那么多,却也不敢轻易擅闯,原是已经吃尽苦头了。
谢姝苏扬起眉头,道:“看来我们是看不了云轻弦的容貌了,我们走吧。”
恒真真不甘心地跺了跺脚,但是也无法,准备气冲冲地离去。
她与谢姝苏走了没几步,突然听到众人的惊呼声,不由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女子轻移莲步翩跹若仙,从道观之中缓缓走了出来。
随着她的走出来,那张脸逐渐清晰,完美的肌骨似是仙人所造,多一分少一分则失去了原本的韵味。
她的双瞳犹如璀璨星海流光溢彩,娇嫩的红唇如粉润花瓣所染而成,云山黛眉朦胧含笑,吹弹可破的肌肤细腻连美玉都自行惭秽,似是由世间最洒脱画师画中翩然走出的人,顾盼流盼间自是蕴藉风流。
谢姝苏乍然觉得世间一切都黯淡了下来。
那个女子的美貌怪不得令风起牵肠挂肚,令天底下名士为之疯狂,令陛下也在她面前失去了理智。
天下怎会有这等美人!
在场鸦雀无声。
每个人都沉醉在这如同仙子的云轻弦容貌之中。
待到云轻弦上了马车,众人才陡然惊呼道:“竟然这般貌美!看她一眼,我少活十年也愿意了。”
“要不是长成这模样,怎么会引得天下名士为之疯狂?”
“就是,我朝各个有名的名士都是她的入幕之宾,如今见了她的容貌,才知为何那些名士对她趋之若鹜。”
众人议论纷纷。
而谢姝苏与恒真真也看呆了,恒真真目瞪口呆地望着那个美人离去,道:“竟然有比明溪夫人与花意浓更加美貌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