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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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姝苏循声望去,见身着一袭白衫的谢裒举止清雅高贵,修长的身形在人群之中鹤立鸡群,更添几分贵族才有的优雅淡然。

“父亲,女儿才不管什么世不世子妃的,女儿可先是你们的孩子呢!自然要承欢你二老膝下了。”谢姝苏仰脸天真地微笑道。

谢裒见到谢姝苏如此乖巧,心中难免想起自己的第一个女儿,不由深深叹了一口气,道:“你大姐曾经与你一般体贴可爱,可惜如今早夭……”

虽然谢姝媺这些年在他的心中不如从前了,但是到底是他的孩子,从前在他的面前也同样的乖巧可人,自然也是心疼的。

谢姝苏脸上的笑意转瞬消失得无影无踪,咬唇道:“苏儿没能照顾好大姐,向父亲请罪。”

“罢了罢了,你又有什么罪呢?”谢裒摇头轻轻叹息。

他不是不知道两个女儿之间的勾心斗角的,只是从前一直当做两个女儿之间的小打小闹,没想到谢姝媺竟一时气急自杀……

他怀疑地望了一眼谢姝苏,即便谢姝媺名声尽毁,又失了婚事,也不至于这样想不开。

看着双眸含泪楚楚动人的谢姝苏,他却半点也看不清楚她心中在想什么,心中暗叹,若真是谢姝苏所为,那她如今的表现还真是滴水不漏,仿若一个真心为大姐早逝而悲伤的少女。

沈岫和却不知两人之间都在彼此试探对方,她上前心疼抬手擦去谢姝苏脸上的泪水,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们父女二人也不要再悲伤了,咱们先回府吧。”

谢裒眯起双眸,伸手握住了沈岫和的双手,朝车上重新走去。

谢姝苏望着谢裒的背影,凤眸中闪过一丝局促,父亲啊父亲,你这样老谋神算的老狐狸还是对我起了疑心么?

谢府。

已是深秋,谢姝苏身着孝服,不用珠钗不饰粉黛,羸弱的身子裹在宽大的衣衫之中几乎能够被风给吹走,引来谢姝嫆轻声劝慰道:“你也不必太伤心了,媺儿也是厌倦了才会选择自裁,跟你没关系的。”

谢姝苏柔声道:“谢过姐姐。”

声音看似亲和,却毫无亲近之意,聪明如谢姝嫆,自然是听得出来的。

许久她长长叹了一口气,只觉得眼前的谢姝苏虽然美貌,却如同雾霭一般,稍稍一靠近,便散了。

也是,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那俊美极致的世子吧。

正胡思乱想间,猛然发现谢姝苏正若有所思地瞧着她,她心中一阵无由来的慌乱,忙问道:“妹妹为何这般看我?”

“无事。”谢姝苏凝视着她,突然无头无脑地说了一句,“自从玥儿姐姐去世之后,姐姐的身子也好了许多。”

“是啊,不知为何,从前总觉得身子无力,便连多走几步路心口也疼痛难忍……”谢姝嫆的话语戛然而止,她有一瞬黯然与讶异,“是啊……自从玥儿去世之后,我这身子都好了许多……”

谢姝苏记得前世自己来到谢府之时,谢姝嫆已经去世了,但是此时她瞧着谢姝嫆的面色好了许多,而且身子还有好转之意,不免有些讶异了一些。

谢姝嫆却好像想起了什么一般,心不在焉道:“原来是她……”

谢姝苏也不欲多问她们姐妹之间的事情,反正这些姐妹都没什么好相与的,便转过了视线。

而正在这时,萧郅与谢安走进了灵堂之中。

萧郅一进入灵堂,目光便落在了谢姝苏的身上,目光灼灼,全然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直到谢安不满地咳了几声,他才猛然清醒过来,面上的表情迅速化作了一幅伤心的神情,轻声叹息道:“媺儿,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呢!”

谢姝苏懒得抬头看这个虚情假意的人一眼,兀自将手中的金银元宝点燃,通红的火苗迅速将金银元宝吞噬,所过之处便失去了光彩,成为了一团灰烬。

清风幽幽,忽地将金银元宝吹散,灰烬在空中飘飘荡荡,众人的脸色蓦然变了,萧郅一来这元宝便这样,恐怕是不欢迎萧郅。

而萧郅从来不相信这些神鬼之说,在他看来,人死前斗不过他,更何况成为虚无的鬼魂呢?

他面色如常道:“今日的风有些大。”

谢安猛然握紧了宽大衣袖下的手指,几次挣扎才松开了手,面上淡淡道:“是啊,今日风大,殿下还请照顾好自己的身子。”

萧郅嗯了一声,转身从灵堂走了出去,眼中毫无半分流连,在旁人看来,只觉得他更加薄情寡义。媺儿,这就是你当初非要嫁的人?谢安悲哀地想着,神色冷凝。

一眨眼谢姝媺的葬礼便结束了,谢安并没能劝得谢鲲改变心意,谢姝媺最终只是草草选了一处风水之地下了葬,那个往日心高气傲的大小姐就这样草草结束了自己的一生,除了谢安,没人真心实意地为她伤心,不可谓不可悲。

这日,绵绵秋雨忽然而至,大祁的天气乍然而冷,谢姝苏坐在窗子前,闲闲地捧着一卷书,院中的树叶枯败,懒散地落在青石板地面上,空气中萦绕着枯叶与雨水的清新气息,吸在鼻腔之中别有一种滋味。

正在这时,沈岫和来了,谢姝苏放下书卷迎了上去,“娘亲!”

她姿容明艳,此时一笑如云开雾散,说不尽的缱绻柔和,惊艳动人。

沈岫和望着自己愈发美艳动人的女儿,心中不由十分欢喜,道:“苏儿,你父亲说这些日子咱们府上频频出事,既然如今来了建康,便去道观潜心参拜,兴许能有好转呢!”

谢姝苏温柔地扬起唇畔,道:“娘亲父亲说什么都好,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便去。”

沈岫和点了点头,却好像想起了什么一般,“娘亲来了建康,处处都听人说起世子,娘亲也曾见过世子,可是他怎么会在陛下面前求娶你呢?真是出乎意料。”

提到世子,似乎有清新的风柔柔吹入心中,谢姝苏脸颊飞起一片红晕,世子……

“娘亲,不过是世子喜欢我罢了。”谢姝苏斟酌着说道,“女儿自知身份并不出众,世子却从来不计较,对女儿视若珍宝,又处处护着我,您不用担心。”

“哪里能够不担心呢!”沈岫和叹了一口气,她抬首认真且亲切地看着谢姝苏,“咱们女子这一生,无非便是找一个好相公,从前你爹爹不护着你我,你我吃了多少苦楚,又有多少次险些丧命?娘亲不求你大富大贵,但求那个世子是真心对你便好。”

谢姝苏伸出素白的手握住了沈岫和的双手,语气淡然,“你知道女儿是什么脾气,若是世子将来负我,我自不会做个怨妇,哪怕做一辈子寡妇也好。”

“你又说什么傻话呢!”沈岫和不由哭笑不得,自从上次听谢姝苏说自己是重活一世的人,她便心中害怕,怕她万一遇人不淑,又重蹈上辈子的苦楚。

“你性情坚韧,母亲只希望你不要那样争强好胜,平日隐忍一些也无妨,只要平平安安便是。”

她前世隐忍了那么多年,却换来了什么结局?这一世,宁愿玉碎不为瓦全!

可谢姝苏心中虽然那般想,却也知道母亲的话全是为了自己好,便扬起唇笑了起来,深深地点了点头。

沈岫和见谢姝苏这幅模样便知道她并不认同自己的话,便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我的话你听不进去,罢了罢了,我也不说那么多招你烦了,待天晴了咱们便去出云观。”

谢姝苏朗然点头。

这一日,雨已在半夜停了,天际阳光初升,青石板虽还有潮湿之意,却令人觉得格外清新。

谢府一大早便准备起来,不出半刻钟,街前已浩浩荡荡停了一排车,朝着道观而去。

不知多久,终于到了道观,谢姝苏下了马车,与沈岫和等一干女眷一同去求了香,这才去正殿之中上香,因为谢府要来,道观中的道长早已经将其他信男信女遣散了出去,故而府中全部都是谢府的人。

随着众人闲聊一会儿,谢姝苏不知为何头脑发昏,谢姝嫆最先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便关切道:“苏儿,你没事吧。”

“无事,只是头昏而已。”谢姝苏努力撑着自己睁大眼睛,“我这会有些许不舒服,想要去厢房休息一会,你们先聊吧。”

“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谢姝嫆不放心道。

谢姝苏摇了摇头,“姐姐身子不好难得出来,便在这里散散步放松下心情吧,我先去休息了。”

说罢,朝离自己最近的小道士说道:“小道长,麻烦带我去偏房休息下。”

“是,小姐请跟我来。”小道士看起来不过八.九岁的模样,恭恭敬敬地带着谢姝苏往偏僻的地方而去。

谢姝苏跟随他走在幽静的小径上,只是越走越偏,到最后人烟都难以见到,便奇怪地问道:“偏房到底在哪?”

小道士却不曾停下脚步,依旧小碎步走着,“小姐跟随我去便知道了。”

谢姝苏心中生疑,准备转身离去,可是刚刚转过身,脖子上突然遭到重击,接着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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