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就是说萧郅存心包庇了。
萧郅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红白交加。
他看着谢姝媺,满怀期望道:“媺儿,我当然相信你,你告诉我,她说的不是真的。”
“殿下……”谢姝媺泪盈于睫,她娇弱地看了一眼谢姝苏,“妹妹,我没有……”
“大姐,自从你来了建康之后就对我处处针对,我真的很不明白,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呢?”谢姝苏一双幽深的双眸望着谢姝媺,好像能够看透她的心。
“你胡说!明明是你在陷害我,一根金簪而已,又能当做什么证据!”谢姝媺咬紧了牙齿准备抵死不认。
谢姝苏并不在意,还是微笑道:“姐姐,我来时马车出了事情,与你有没有关系?”
“没有!”谢姝媺下意识斩钉截铁道,“你的马发狂,我根本就不知情!”
谢姝苏盈盈含笑地望着她,“我还没有说出马发狂,怎么姐姐比我还清楚?”
“我……”谢姝媺一时之间无言以对,求助似的看向了萧郅。
萧郅则看出了其中谁对谁错,但是他怎么忍心看谢姝媺受委屈?便斜睨向谢姝苏,道:“现在在提谁推谁下水的事情,你分明就是找借口脱罪。”
“殿下深爱大姐,大姐的命就是命,我的命就一文不值吗?”谢姝苏一眼横向萧郅,这一眼中暗藏了许多嘲讽与讥诮。
萧郅心中剧烈一跳,不知自己为何会这样。
谢姝苏这才不急不慌道:“大姐,你原本在我马车上动了手脚想摔死我,可惜我福大命大,竟然活了下来,你就想出了这一招来害我,陷害我推你入水,实际是你怕我追查马车的事情!”
众人哗然。
没有想到谢姝媺不仅仅只抢了妹妹的未婚夫,如今更是想要痛下杀手,真是恶毒的女人!
就连新野公主脸上也浮现了诧异之色,吃惊地望着谢姝媺,“媺儿,你怎么会这样……”
一直围观的谢姝敏则笑了起来,她唆使谢姝媺回来建康,就是为了看她们两人鹬蚌相争,她才有占便宜的机会。
如今看她们双方任何一个吃瘪,她心情都十分好。
谢姝媺见自己处在不利的局势,她娇呼一声,柔柔弱弱地晕倒在了萧郅的怀中。
“媺儿!”萧郅惊呼一声,打横抱起谢姝媺准备前去休息,却被谢姝苏给拦了下来。
“医官,我大姐这是急火攻心才晕倒了过去,您不妨为我大姐施针。”
谢姝苏的语气淡然,好像在说一件极为寻常的事情。
萧郅怒火中烧,厉声呵斥道:“谢姝苏,你分明是有意为难你大姐!”
“我为难我大姐?”谢姝苏眼神清亮,闪烁着孤冷光芒,“大姐几次三番想要致我于死地,我如今不过拆穿了她而已,怎就为难了?”
萧郅望着眼前的少女,她娇小的身子站在冷风之中,眼中却有无数信念在其中,犹如寥落的星辰,黯淡无光。
不知为何,他觉得她的模样比谢姝媺更加吸引人。
想到此,他突然被吓了一大跳,小心翼翼将怀中的谢姝媺抱紧,厉声道:“不管如何,我都不会让你碰媺儿一根手指头,她是我的王妃,而你身份低贱,一个私生女出身,竟然也妄想能够与你大姐平起平坐吗?”
“王兄……”新野公主见萧郅如今触及谢姝媺就好像失去了理智一般,担心地开口唤他。
然而萧郅却仿若未闻,他抱起谢姝媺的身子准备离去。
刚刚走了几步就看到了不知何时来了岛上的萧蔚,他冷冷斜睨了他一眼,与他擦肩而过。
就在那一瞬间,他听到萧蔚的声音随着风声清晰传入他的耳中,“大哥,希望你不要后悔今天你的决定。”
后悔?萧郅皱起眉头,谢姝苏只不过一个心机深沉的贱人,怎么及得上谢姝媺温柔善良呢?
即便是谢姝媺想要杀了谢姝苏,也都是谢姝苏有错在先!
他的媺儿,是不可能有错的!
所以,他的脚步只是停留片刻,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谢姝苏站在人群中央,新野公主抱歉地望着她,轻声道:“方才是我误会你了,你也不要往心中去。”
“没关系。”谢姝苏盯着萧郅的背影,漆黑如夜的双眸无边无际,“有时候我真的羡慕我大姐,只因她表面柔弱善良,便能够得到所有人的信任,而我却只是一个心机深沉的女子,若我能有她半分世故圆滑,是否也能够得到公主的信任?”
新野公主一霎那间说不出话。
确实,之前她是对谢姝媺印象很差,然而她巧言令色,极会察言观色,曲意讨好,很容易便让人觉得她是个好相处的性子。
谢姝苏却是另一个性子,她好像不屑与其他人来往,性情天生冷淡,所以众人对她的印象都是模糊不清的,即便是出了事情,也很容易就相信了谢姝媺。
谢姝苏想清楚了这一点,她含笑望着新野公主,道:“若是公主能够给我一点点信任,我便心满意足了。”
“你放心吧,以后我做事会先看清楚人的。”新野公主脸上绽开一朵艳丽的笑容。
“多谢公主。”谢姝苏微微勾起了唇角。
萧蔚此时也走了过来,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狼狈不堪的谢姝苏,道:“如今你怎么狼狈成了这样?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
“我无事……”话音刚落,一阵冷风袭来,谢姝苏打了个喷嚏。
“快去换身干净衣服来,这是得了风寒的症状。”萧蔚蹙起眉头,好像很是嫌弃谢姝苏一般,“别将风寒传染给众人才是。”
他语气虽然冷厉,谢姝苏却知道他并没有恶意,便扬起唇,道:“那奴家先告退了。”
说罢,由林韵音扶着下去了。
林中,侍女们举着绸缎绕成一圈,谢姝苏则在其中将湿透的衣衫换去,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家常衣服,这才走了出来。
林韵音打量着她,心有余悸道:“方才我还以为殿下会治你的罪呢!没有想到他这样为难你,最后却轻描淡写地原谅了你大姐。”
“情理之中的事情。”谢姝苏好像一点也不在意这件事情,她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毕竟殿下那样疼爱大姐。”
“那你大姐害你的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吗?”林韵音不安地望着她。
谢姝苏低下头,神色诡谲阴森:“若是我执意要罚她,殿下又会同意吗?我又何必做那个恶人,只是……”
她的唇边骤然勾起一道弧度。
好戏,在后头呢。
今日.本是要回去的,但是谢姝苏与谢姝媺皆是受了风寒,病得厉害,便无法离去。
其他世族们便先离去了,林韵音本也要走的,但是她实在放心不下谢姝苏,便留在此处照拂谢姝苏。
夜晚,谢姝苏好笑地看着林韵音,道:“你留在这里干什么呢?没的连累了你,卓家小姐已经为了我受了无妄之灾了,我不想连累你。”
林韵音平平无奇的相貌上有一种令人莫名心安的亲和力,她挨着谢姝苏席地而坐,望着满树的红灯笼,叹息道:“以前我就十分佩服你了,想要结识你,看看能够令几位天之骄子心动的女子是什么样的。如今见了,美貌只是一方面,重要的是你的性格,与我从前所认识的女子一点都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谢姝苏忍不住笑了笑,“其实我与你们都一样,只是你们将我想的三头六臂,我不过是好运罢了。”
“次次都这样好运,也是难得了。”林韵音捡起一根小木棍,在泥土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谢姝苏没有再说话,她起身,去了草丛中摸黑寻找起植物,找了不多时,她眼睛一亮,就地拔起一颗植物,脸上扬起笑容,“就是这个了!”
趁着夜深,并没有人注意给她们煎药的火堆,谢姝苏上前,将几颗方才采摘下来的豆子投至谢姝媺的药中,这才去睡觉了。
第二日饮过药后,谢姝媺柔情地倚靠在萧郅的怀中,突然,她肚子一阵翻江倒海,她正准备向萧郅说话,却突然响起震天的响声。
而那响声……就是从谢姝媺身后传来的。
一阵恶臭味。
萧郅不由微微蹙起眉头,正准备说什么,谢姝媺却满脸痛苦的神色,道:“殿下,奴家要去出恭,请您避嫌……”
话音未落,肚子又是一阵巨响,她神色狰狞地跑向了临时搭建的茅厕,只觉得一阵放松。
刚刚走了出来,她却又是一阵疼痛,急忙返身又爬了回去。
反复数次,最后她几乎要虚脱了,浑身没有一点力气,然而肚子却还是不放过她,茅厕中的恭桶也已经满了,她虚弱地从茅厕中走了出来,摔倒在地。
萧郅忙上前去抱她,离她还有几米,便被刺鼻的味道给熏得几乎睁不开眼睛。
他屏住呼吸,迅速将她抱入怀中离开了茅厕周围,关切道:“媺儿,你怎么了?”
谢姝苏态度懒散地站在不远处,能够这样子不嫌弃这味道,萧郅对谢姝媺也算是真爱了。
林韵音疑惑地望着那边的鸡飞狗跳,道:“苏苏,是你做了手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