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上了井龙王。
如果不是井龙王的放纵,也许如今,她还在。
虽然无法报复你们夫妻,可是却可以报复你们的孩子。
我要让你们即便死去,灵魂也永远无法得到安宁。
重峦瞪大双目,神情很有些激动,身上的铁链被他拉扯得“哗哗”作响。
“不,你说谎,我母亲不是那样的人。”
他的母亲聪慧过人,心地善良,绝对不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若玉真仙垂下眼眸,低声道:“你不了解她,她就是这样的人。”
他的话仿若重锤,击在了重峦的心头。
“那一日,你到太湖,遇见我和阿月在一起,是否已经体会到了我求而不得的滋味?我趁着你的心神不稳,在你的身体里种下了魔种,只要你心中升起一点怨怼愤懑,魔种便会应运而生。所以你甘愿堕身成魔,从此为天地所不容。”
一切都在他的谋算之中,他只是轻轻地一推,重峦便轻易地落入了陷阱里。
重峦喃喃道:“阿月变心,也是你搞的鬼?”
若玉真仙冷笑一声。
“你到如今还在想着她?真是痴儿。
女人心海底针,你永远不会知道她们到底有没有真心。我不过是对阿月下了个迷魂术,她就将你抛到了九霄云外。所谓的青梅竹马,所谓的感情,到底又会有多么的深刻?”
“你不爱阿月?”
重峦看着他问道。
若玉真仙道:“我所有的爱情都已经给了你的母亲,没有多余的可以分给旁人了。”
重峦紧拽着手心恨声道:“你既然不爱她,为何又要娶她?你要报复就报复我好了,阿月是无辜的,为何要把她也拉进来?”
若玉真仙默了默,道:“我虽然不爱她,但也从未亏待过她。情爱的嫉妒,是魔种最好的滋养。你瞧瞧,失去了她,你变成了什么模样?”
若玉真仙抿了抿唇,继续道:“你身上的魔种,是我从自己的心境里剥离出来的,我比你要幸运,我控制住了魔,而你,则被魔所控制。”
“原来还是我的心智不够坚定,这才让你有了可乘之机。”
重峦的双眸,清清幽幽似一湾秋水,不染尘埃,如此透彻。
若玉真仙心中一动,微微弯下腰,抬手擎住了重峦的下颌。他的眼神渐渐变得忧郁,夹杂着怀念和感伤。
“你确实很像小鱼儿,尤其是这双眼睛。看见你,就让我回想起她,回想起过去的日子……你不如替她留在我的身边吧,我可以助你熬过天劫,重铸仙体。”
留不下她,留下她的模样也是好的。
重峦闻言,火冒三丈,若玉真仙把他当什么了?卖身的小倌么?
他一把拂开若玉真仙的手,幽深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霾。
“白日做梦。”
若玉真仙寒着脸。
“既然你不识好歹,也就别怪我狠心了。”
他嘴唇微动,念诵法诀,便有风来,吹动着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随着法诀祭出,剐龙台开始“隆隆”地震动起来,若玉真仙右手掌心里的诛仙流火释放出危险的气息。
若玉真仙一抬手,诛仙流火慢慢凝成实体,形成了一簇小小的箭矢。扬手一挥,箭矢速度极快地向着重峦的咽喉飞去。
重峦眸光一凝,微微偏过头,箭矢在他的脸上留上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若玉真仙瞥了他一眼。
“我再问你一次,愿意留在我的身边吗?你我其实很般配,一样的为情所伤,一样的求而不得。”
悠长岁月,那种求而不得的痛苦早已经让他疯狂,到头来,对她的执着到底还是不是爱,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了。
若玉真仙继续道:“不如做个伴,日子也能过得快活些。”
重峦死死地盯着若玉真仙,眼中快要冒出火来,这人怎么能够这样无耻,口口声声说爱着他的母亲,却又对他产生了非分之想。
他是男人,顶天立地,生命固然可贵,但他绝不会为了苟活而放弃尊严。
“绝不,永远不,你死了这份心吧。”
重峦的眉眼和千年以前她的决绝相互重叠,让若玉真仙心头一阵恍惚。
既然得不到,那便毁灭吧。
若玉真仙板起脸,结手印,食指中指并拢伸直,抬手直指苍天,箭矢似乎得到了感应,又飞回了他的身侧。
“重峦,这只是刚刚开始,诛仙流火焚毁元神的痛苦,你好好受着吧。”
随着若玉真仙的话音刚落,诛仙流火箭矢一分为二,“嗤——”的一声,急速地没入了重峦的两边肋下,又从后背透体飞出。
重峦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若玉真仙脸上的笑意狰狞,手中结印不断变幻。
两支箭矢倏然变成了四支,又再向着重峦攻过去。
“住手。”
平野一声爆喝,闪身上前,裁云剪水剑猛力挥动,将四支箭矢打下。
一道白色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在了重峦的身前。
“你们来了。”
重峦心中微微讶异,随即漫涌上一股暖流。
当初阿月问他是否有朋友,不知为什么,他的脑海里就闪过了方淼淼和平野的模样。只是随口一说,虽然有着小小的期盼,但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来了。
若玉真仙一见她,眸色一沉。
“阿月。”
他道:“阿月,你是我的妻子,如今连你也要背叛我么?”
阿月抬眸,眼眶微红,虽然心中早有预料,但听若玉真仙亲口说出“不爱”两个字,感觉心口处压了一块巨石,憋闷得喘不过气来。
是假的。
所有的温柔,都是他为了报复重峦一家而在演戏。
一身素衣,风姿卓然。一抹微笑,轻灵雅逸。
就只有自己信以为真。
阿月咬碎了一口银牙。
“真仙,你骗得我好苦。”
若玉真仙的唇边笑意显出了几分嘲讽。
“是你自己放弃他的,怨不得别人。当初不正是你说的,重峦胸无大志,不求上进。”
若玉真仙的话如同一把刀扎进阿月的心里,尤其是在重峦面前,更是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