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淼淼思索了片刻，从佩囊里拿出一块栓了络子的红玉髓。

“陛下，这是一个小型的驱邪阵，请您将手放在红玉髓之上。”

永乐皇帝依言，将手放在红玉髓之上，只见红玉髓里骤然放光，表面浮现出符文纹样。。

“方天师，这是……”

陆之南的神情有些紧张地问道。

方淼淼冷声道：“陛下身上沾染的是妖气。”

皇宫里确实有一只妖兽——胡言。

上一次胡言将方淼淼困在他的空间时间的连环结界里，因为胡言并没有伤过人命，结下过血腥罪孽，所以方淼淼也只是把胡言打伤了了事。

没想到胡言非但不曾收敛，反而将脑筋动在了永乐皇帝的身上，以胡言灵火狐一族对时间和空间的控制力，将永乐皇帝投入一个真实的梦境，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了。

只是，永乐皇帝身上的妖气是如何沾染上的呢？

方淼淼沉吟着开口，道：“陛下，您最近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人没有？比如琴师这一类的。”

永乐皇帝的表情有些愕然，最近一段时间，因为黄河水患，流民四散，所以政务缠身，他除了批阅奏折之外，就只看了看庄子的著作。就连后宫妃嫔那里，也只是到了丽妃那里去了两趟。

永乐皇帝摇了摇头，道：“小天师说的这一类人，朕最近没有接触过。”

顿了顿，永乐皇帝又道：“小天师可是有了什么头绪？”

胡言这事，告诉永乐皇帝和陆之南也没什么，于是，方淼淼从胡媚说起，然后到胡言对她的算计。

“以胡言的能力，让陛下陷入诡异的梦境，是很简单的事情。但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何况陛下没有与他直接接触过，身上的妖气又是如何沾染上的？”

永乐皇帝得知皇宫里竟然藏着一只狐狸精，短暂的惊讶之后，便很快镇定下来。

陆之南若有所思地道：“方天师，不知经常陷入这种诡异的梦境，会否对人的身体有害？”

方淼淼解释道：“自然是有害的。梦境，是人潜意识想法的投射。很多时候，人会躲藏在梦境里，以逃避现实。长期以往，人的思维便会产生混乱，分不清现实和虚幻，这还算是好的，有些意志力软弱的人，直接就神志不清，疯魔了。”

陆之南倒吸了一口凉气，道：“这么严重。”

普通人疯魔，就已经很可怕了，更何况是一个皇朝的君主，只怕整个天下都会为之动荡不安。

方淼淼斜睨了他一眼，道：“自然，有些邪修擅长制造梦境，还会把人困在梦里，直到吸干精气为止。”

陆之南面带急切地道：“陛下他两次深陷梦境，会不会对身体有所损害？”

方淼淼看着永乐皇帝，道：“我看陛下气色不错，精神清爽，身上的妖气也不算浓重，应该不会有大影响。”

说着，方淼淼食指和中指夹着一张驱邪平安符，口中念诵道：“天道清明，地道安宁，驱邪平安符，去。”

驱邪平安符绕着永乐皇帝周身转了两圈，很快便将永乐皇帝身上的妖气驱散干净。

方淼淼将手里的刻着驱邪阵法的红玉髓递给永乐皇帝。

“陛下，红玉髓里头，刻下了小型的驱邪阵法，比黄符的力量更强，您将它戴在身上，等闲的妖魔鬼怪，都无法近身害您。”

“多谢小天师。”

永乐皇帝也不客气，抬手接过，就将红玉髓挂在自己的白玉腰带上。

对于胡言，他的心里隐约有了一个猜测，胡言和丽妃有私情。

他两次陷入诡异的梦境，都是在丽妃的长禧宫，单单这点，她的嫌疑就最大。而且最近，除了朝臣和伺候在身旁的老太监黄明，李朗，接触最多的，就只有丽妃了。

据说丽妃很是喜欢听曲，多次召见胡言到长禧宫去为她抚琴。于是，两人一来二去，便勾搭上了。

胡言频繁地出入长禧宫与丽妃幽会，妖气通过丽妃，再永乐沾染到了皇帝的身上。

凭着一身法力，胡言自然能够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即便永乐皇帝派人去查，也查不出任何的蛛丝马迹。

丽妃。

他宠爱她，给予她尊崇，让她在宫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竟然背叛了他，与一只狐狸精有了私情，还暗中谋害于他。

永乐皇帝的心底有些黯然，一个个或许明媚，或许温柔，或许张扬，或许清纯的女子进到这个宫里来，或多或少地，都会变得疯狂。

这种疯狂，不是指神智的失常和疯癫，而是一种心灵上的，对于欲望的放纵和追求，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拗。

犹记得丽妃刚入宫，那怯生生的模样，一颦一笑中的温婉，像极了雨后初绽的水莲花。

也只有她是不一样的，他的皇后——徐仪华。

徐皇后容色极美，不是妩媚动人，也不是清丽秀美，而是端庄高雅，落落大方，那雍容华贵的气度，让人不敢正视。

陪伴在永乐皇帝身边三十年，他们之间的感情，与其说是夫妻，不如说是战友。权力争斗从战场延伸到朝堂，不见硝烟却是生死一线。杀伐决断的信任和依靠，有时候，是以性命相托付的，这份情谊，弥足珍贵。

“陛下，您今晚能再去一趟长禧宫么？我想再会会胡言，却又不想去费心思找他。若是他还想着让您入梦，你到长禧宫去，他应该也会跟着去的。”

方淼淼说着，她也敏锐地察觉道了胡言和丽妃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

永乐皇帝的眼眸闪过一丝冷芒。

“成，那我便去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招数。”

方淼淼道：“您放心，有我在，他们伤不了您。”

永乐皇帝淡淡笑道：“有小天师在，朕自然放心。”

夜晚的荷塘，肥大的荷叶，绿伞一般，满满当当地铺满整个湖面，只在荷叶的间隙，能看到绿带似的湖水。

湖水仿佛宿醉未醒，失去了白日的明净清澈，变得浑浊深沉。

亭亭玉立的荷花，有的才露尖角，含苞待放，有的花瓣全都展开了，花期正盛。

荷叶清，荷花香，雪藕甜，莲子脆。奉献了所有，留给自己的，只有苦涩的莲芯。

有袅袅的轻烟从湖谁上升腾而起，幻化成摇曳的身影，这时，一阵暖风吹来，扭曲的幻影如昙花初现，渐渐消失在苍凉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