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你所说的可属实？”

李木连忙道：“确实属实。金陵府尹和刑部那边，都已经派出仵作勘验过了，还出具了勘验文书。”

陆之南上前两步，急声道：“文书你可带在身上？”

“在，在。”

李木麻利地从袖管里掏出薄薄的几张纸，递到陆之南跟前。

“小侯爷请看。”

陆之南接过，细细地查看着。

谢聪朝陆之南努了努嘴，对李木道：“怎么回事儿啊这是？这么大的反应。”

李木叹了口气，正要说话，此时陆之南已经开口了：“谢聪，你还记得镇江城大半年前发生了多宗命案，有二十多名百姓陆陆续续惨遭杀害。”

谢聪点点头，道：“当然记得。案子发生之后，镇江城里一片风声鹤唳，百姓们纷纷收拾包袱出城，投亲靠友。

镇江城知府为了破案命令府衙的兵卒们分成几个小队，日夜不停地在城里巡逻，抓拿凶手。不料这凶手心狠手辣，竟然连兵卒也一同杀害。

知府束手无策之下，将案件上报了朝廷，陛下大为震怒，将这件案子派到了你们锦衣卫，命令即刻前往镇江城查案。”

陆之南的脸色变得十分凝重。

“我带人到了镇江城之后，在府衙研究仵作的勘验文书，在案发地附近走访查探，还在镇江城里巡视了一个月，可是凶手实在是太狡猾，作案之后好似凭空消失了似的，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说着，他扬了扬手里的纸张，说道：“昨天夜里的凶案，凶犯的手法与镇江城里的如出一辙。”

谢聪脸色微变。

“你的意思是，镇江城杀人如麻的凶手，如今跑到金陵城来了。”

陆之南沉声道：“不仅来了，他还开始杀人了。”

谢聪手掌狠狠地拍在木几上，破口大骂。

“金陵府尹和刑部那些老滑头，平日里有好事儿没见想着咱们，出大事儿了，就知道往咱们身上推。”

见谢聪怒火冲冠的模样，陆之南摇了摇头，将手里的勘验文书塞进他的手里，道：“有时间生气，还不如看看勘验文书，想想往下该怎么办吧？”

谢聪匆匆地瞥了几眼，便听见陆之南对李木道：“如今尸首在哪儿？”

李木道：“在五城兵马司。”

“你们这些笨蛋……”

谢聪气得直跳脚。

“旁人都不敢管的事情，你们倒好，主动地揽在身上。”

李木满脸的无奈。

“将军，实在是没办法。金陵府尹称病没来，只派了个师爷带着仵作。刑部来的人说是要回禀上峰，然后就匆匆走了。天子脚下，总不能任由受害者暴尸荒野吧。”

“你们……”

谢聪长叹了一口气，跌坐在太师椅上。

“将军，现在怎么办？”

李木问道。

谢聪没好气地道：“怎么办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

陆之南沉吟着开口道：“先写份折子，将事情报给陛下知道吧。如今我们到五城兵马司去，把情况了解清楚再说。”

谢聪看着陆之南，听他说话的口气，像是要将案子揽在自己身上了。也是，镇江城的案子陛下已经交给了锦衣卫，如果金陵城的案子和镇江城的案子是同一个凶手的话，那么由锦衣卫来办案也是名正言顺的。

想到这里，谢聪缓了缓神色，不过镇江城的案子已经上达了天听，而且陛下极为重视，如果自己参与其中，将来案子破了，自然也有一份不小的功劳。到时候位置再升一升，统领五城兵马司，那就再好不过了。

“好吧，就照你说的去做，由锦衣卫和京城卫军共同上一个折子。”

谢聪说道。

李木有些惊讶。

“将军，这似乎不合规矩。”

谢聪大手一挥，浑不在意地道：“什么规矩不规矩，事急从权嘛。”

说着，他一拍陆之南的肩膀，道：“是不是啊，老弟？”

陆之南闻言皱了皱眉，随便地点了点头，算是应了谢聪的话。

“咱们走吧。”

陆之南道。

谢聪问：“去哪儿？”

陆之南已经迈开了脚步。

“五城兵马司。”

谢聪走了两步，见李木还是愣愣地没有动作，便喝道：“发什么呆呢？走了，去五城兵马司。”

李木如梦初醒，连忙道：“是，将军。”

五城兵马司。

陆之南和谢聪还未走进里间，便听见里头传出女人哀哀切切的哭声。

“我苦命的儿啊，你怎么就去了啊，你要我怎么活啊……”

无论怎样的悲痛，人死不能复生。

陆之南和谢聪对视一眼，从各自脸上看到了些许的无奈。

走进里间，只见一个弱冠少年扶着一个约莫五十上下的中年妇女，她穿一身石青色如意八宝纹样长袄，鸦青色马面裙，额头带着镶碧玉抹额。细看，她身材中等，皮肤白皙，容貌保养得当，家境应该还不错。

“母亲，您别太难过了，小心身子……”

弱冠少年低声劝道。

中年妇女心如刀割，泪水滚滚落下，抬手对着弱冠少年就是一巴掌。

“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狐媚子小妾生出来的贱种，敢在这里多话？”

她胸膛剧烈起伏，又开始嚎啕大哭。

“儿啊，我已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却只生养了你这一个儿子，你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咱们娘儿俩在阴司里，也好有个依靠。”

中年妇女的一番话，让弱冠少年不知所措。他的脸色苍白，侧脸红了一片。

“母亲……”

“别叫我母亲。”

中年妇女双目圆睁，用尽全身力气一把将弱冠少年推倒在地上。

“你如今心里是不是可高兴了，你大哥死了，万贯家财终于是你的了。你和你那狐媚子的亲娘终于可以在家里作威作福了。”

弱冠少年大吃一惊，连连摇头。

中年妇女越说越激动。

“该死的人是你，该死的人是你。你这个狐媚子小妾生出来的贱种。你去死，你赶紧去死，把你大哥给我换回来。”

中年妇女蹲下身，抬手给了弱冠少年两个耳光，然后双手死死地掐在他的脖颈上，弱冠少年一口气上不来，脸色憋得通红。

谢聪看着心里烦躁，大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