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舟的大眼睛忽闪着，“妈妈说是我的一个表舅。”

“是这样啊……”殷恋苦笑了一下，“那舟舟知不知道这个表舅的故事啊？”

“不知道，妈妈以前没有告诉过我。”

“想听吗？”

舟舟眼睛亮了一下，脸上多了几分孩子特有的天真神采，“想！”

她忍俊不禁的揉了揉舟舟的脑袋，“好，我知道的也不多，还是你那位蒋尧叔叔说给我听的，我现在慢慢告诉你。”

殷恋把自己那天晚上听到的故事一点点慢慢的告诉了舟舟。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柔和又带着些暖意，春风过耳一样，能让人全身心都沉静下来。

舟舟就这么依偎在她身边，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的还会问一些问题，看起来确实比同龄的孩子要早熟的多。

他越是这样，殷恋就越是心疼他。

在别的孩子还整天上蹿下跳调皮捣乱的时候，他就已经被周围的环境所影响，被迫变得乖巧懂事。

她略去了那些故事里的那些不适合告诉孩子的部分，比如说纷飞的战火和那个千疮百孔狼藉的国家，以及周朝安的惨死，这些东西并不是现在的他适合接触的。

即便是舟舟早熟聪慧，作为一个成年人，她还是觉得小孩子如果能够度过一个幸福的童年，对于他今后的成长是很重要的。

“……之后，你的那位表舅舅为了保护那位老爷爷，就不幸牺牲了，这真的是非常让人难过的一件事。”

简简单单的话语，轻松地就能概括了一个人的生到死，但是这里面世事变迁和笑泪悲欢又怎么可能是几句话说得清的？

随着故事的告一段落，舟舟明亮的眼睛也黯淡了下来，“动画片里面好人不是不会死么？为什么他还是死了呢？”

她没办法去跟一个孩子说什么是死亡面前人人平等，也没办法解释什么是爱国奉献。

即便解释的再多，这个孩子终究是失去了自己的父亲，这个家庭失去了顶梁柱。

死去的人永远不会回来。

“他虽然死了，但其实他还活着啊。”

“……不懂呢？”

“舟舟虽然见不到他，但是舟舟和妈妈还有那些叔叔们都记得他，所以他活在我们的心里，也活在那些被他解救的人们的心里。”

那个战火纷飞里的国家，应该有人还记得那个把自己永远生命留在那个国家的异国青年吧？

这样的话对于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还是有些太过于晦涩，舟舟有点似懂非懂的。

“没关系，现在就算不明白也无所谓，但是记得恋恋阿姨说过的话，好好地生活、好好的学习。”

舟舟低头拨弄着自己的手指，“……恩。”

殷恋本身其实也不是个善于跟小孩子沟通的人。

人类似乎一旦脱离了幼年期渐渐长大，就像是某种魔法失效了一样，会遗忘掉小时候的一些想法，然后变成现实的大人。

她也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了。

她静静地坐在长椅上，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对舟舟说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