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南音突然问道：“你卧房在哪？”

衡子身子抖了抖，回道：“殿下不用担心，奴才走的时候一定会将屋子打扫干净，绝对不会将一身的晦气沾染长乐宫半分。”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挂着三分笑意，简直和连翘之前那公式化的笑容一模一样。

连翘在一旁欲言又止。

洛南音叹了口气，摆摆手道：“谁说我要赶你走了？你先回房，我一会找你。”又看向连翘道：“连翘，你跟我回寝殿帮我拿些伤药，然后带我去他的卧房。”

连翘自然是明白洛南音准备亲手给衡子施针，面上一喜，连忙应道：“是！”

洛南音往自己的寝殿走，连翘对衡子使了个眼色，道：

“你放心，公主医术高超不会不管你的，你快回卧房，一会我们就去找你。”

说罢便赶紧跟在洛南音身后去拿药了。

衡子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

洛南音回到寝殿拿银针，连翘跟在她身后找了很多伤药。

见连翘急急忙忙翻瓶瓶罐罐的模样，洛南音好笑道：“连翘，你是什么时候对衡子这么上心了？”

连翘拿瓷瓶的手一顿，不自然笑道：“奴婢哪有，只是见他手臂伤这么严重，觉得有些同情。”

洛南音笑了笑没说话。

同情也是需要同理心的。

洛南音她自己就无法对衡子产生过多的同情。

她无法理解衡子平时伪装的笑脸，也无法理解他为什么都受伤这么严重了却不吱声，更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要认为暴露了这么可怖的伤口就会被赶出长乐宫。

可连翘却能理解。

或许就是因为连翘有个重男轻女的娘亲，她从小就跟着江湖卖艺人学本事，从小也吃过不少苦，所以连翘很能理解衡子为什么满身伤痕却不吭声。

或者说连翘在衡子身上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连翘带着洛南音来到衡子卧房的时候，衡子已经将房间的灯全部点亮，还沏好了一杯热茶。

他的这间卧房是个单人间，里面还有单独的衣柜以及方桌，在宫人中算是待遇好的。

洛南音也没多说什么，她坐在凳子上，看衡子一眼，道：“愣在那干嘛，快把袖子撩起来，坐我对面！”

衡子垂头应道，也不急，他缓缓入座，将袖子小心翼翼撩起来胳膊放在桌子上。

见他做事不急不缓，就连受这么重的伤还能面带三分笑，洛南音不由得又看他一眼。

衡子垂头，道：“殿下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奴才一定如实回答。”

洛南音就着方桌上的灯光，查看了一下他的伤情，蹙眉问道：“你这伤是怎么弄的？”

衡子语气平缓答道：“先是滚烫的水烫过，然后又被尖利的石头磨过。”

洛南音观察了一下伤口，跟衡子说的情况差不多。

她也没再多问，直接拿出她专用的银针，屏气凝神开始施针。

皓腕高悬，暖黄的灯火映照的洛南音神情极为认真。

衡子一直垂着头，从洛南音下针的那一刻开始，他明显感受到从自己的手臂处涌进一股真气，带动着他手臂的筋脉一点点舒展开来，那腐败的皮肤甚至有开始脱落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