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出声解释道：

“殿下，衡子昨晚用水井的轱辘打水时不小心将手臂扭着了。”

洛南音看了眼衡子，不急不慢地说道：“是吗。既然是手臂扭着了，那就把袖子捋起来，我看看严不严重。”

衡子垂首恭敬道：“殿下，奴才的伤无碍，不用劳烦殿下。”

“我让你把袖子捋起来。”

洛南音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带着冷意和坚决。

衡子身子僵硬一瞬，久久都没有反应。

洛南音也不急，就一直等着。

连翘见状又想开口为衡子说话，结果被洛南音制止了，“连翘如果你再打岔，我就生气了。”

连翘张了张嘴，本来想要说的话瞬间堵在嗓子里。

她知道洛南音这会儿是真的较真起来了。

衡子这人来历本就不明，洛南音好心收留他，不代表就愿意纵容一个不怀好意的人留在长乐宫。

衡子来长乐宫这么长时间，除了日常做事外，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他过去的事，而且好像还有很多秘密不想让人发现。

可是不管有多少现象表明衡子不对劲，连翘总是愿意相信衡子之所以和人保持距离有他自己的原因。

就像她以前之所以不愿意向洛南音敞开心扉，就是因为她年幼时娘亲的重男轻女让她内心深处一直都有着不可磨灭的自卑。

连翘咬了咬牙还是说道：

“殿下，不如您让奴婢来问吧，一会奴婢会将情况都和您说明的。”

洛南音转头看着连翘，语气没什么起伏，道：

“你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连翘哑然，“奴婢……”

“殿下，奴才捋起袖子便是。”

一直没说话的衡子终于开口，他微微抬头看了连翘一眼，脸上摆出了极为恭敬的笑意。

“奴才多谢连翘姑姑替奴才说话，可连翘姑姑万万不要为了奴才忤逆殿下，不值得。”

说罢，他便缓缓捋起自己的袖子。

小厨房内有暖黄灯火，映照在衡子的胳膊上，让洛南音和连翘都清晰可见他胳膊上一块块溃烂发黑的皮肤，以及肿.胀流脓的水泡。

可以说入目之处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他这伤像是被人剥皮之后又用烙铁熨烫，胳膊上的血肉被绞得稀烂。

洛南音本就是医者，所以见到他胳膊上的伤口只是蹙起了眉头。

连翘从小吃过的苦头也不少，所以也没像寻常姑娘那般尖叫出声，只是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洛南音紧蹙眉头，道：“你这是……”

衡子现在反倒没有之前紧张了。

发现了好，发现了他就不用再躲躲藏藏了，不用再每天忍受着剧痛还要装作云淡风轻了。

只是可惜他又要回到那个地方。

“殿下如果觉得不舒服，衡子现在就离开长乐宫，绝不碍您的眼。”

衡子福了个礼，道：“多谢殿下收留奴才这些时日，奴才感激不尽。”

洛南音看着衡子，半晌没说话。

这伤已经是蚀骨钻心的痛吧，这么长时间以来他都跟个没事人似的，忍耐力不同于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