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宛央分明只有七个人,怎么能如砍瓜切菜一般的,将他的人马折了一茬又一茬。
难道他们这些护卫全都是绝世高手不成?
他们又是如何悄无声息的将这些尸体送回县衙的后院的?
张南垣知道,他们既然能将尸体在无知无觉的时候送回县衙,也就意味着,他们随时都可以悄无声息的取走自己的性命。
但他们为何没有暗杀自己呢?
张南垣不明白。
他问:“院子里不是有个哑婆吗?让她出来,问她什么时候看见过可疑人?不能说话就比划!”
如果哑婆在院子里,也许能看清楚那些人是怎么进来的。
小厮一愣,像是才想起有这么个人,道:“说起来,好像有几日没看见哑婆了?”
“莫不是死了?”张南垣眉头一皱,那个老妇,活得够久,每次看到她,都觉得下一秒她就会断气。
他们从没关注过哑婆,所以哑婆的消失也没人发现,便是发现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大约是老死在自己屋里了吧。
“这些人既然没能杀的了唐宛央,唐宛央现在就还活着。”张南垣突然问:“唐宛央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
两个手下面面相觑,皆是不敢说的模样。
张南垣看着就来气,骂道:“说!”
“唐大小姐一大早就和苏三爷兵分两路,一路往西走,敲开了百姓人家的门,不知道同里面的人说了什么,很快出来,又找第二家,就这么找了几十来户。”
“但是听说,能听见他们提到了段朝的名字,应当说的是段家的案子。”小厮道。
……
……
岱乡自从张南垣上任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在街上说起“段老爷”三个字。
别说是在外面,就是在家里,“段老爷”三个字也像是大家共同的禁忌一般,从未有人敢主动提起这个名字。
久而久之,似乎有人都忘了,段老爷三个字意味着什么。
那意味着走投无路时候的一丝曙光,意味着遭遇困苦时候的唯一希望,意味着善良,意味着良心。
但所有人似乎又没有忘,像是埋下的屈辱火种,只等有一日有人带着火星前来,只消一点点,便能熊熊燃烧。
今日,“段老爷”三个字,又悄悄地,在岱乡四处响了起来,如春风夜草一般蔓延,有人蠢蠢欲动,有人惶惑不安。
夜里,青石巷的一间屋子里,燃起灯火。
灯火幽微,一屋子的人,或坐或站,面色皆是沮丧。
苏恪坐在矮凳上,一拳擂向桌子,愤愤道:“这可太难了!”
他与唐宛央,还有手下的六位弟兄,一大早分成几路,挨个的去找岱乡的百姓。
三百多户人家,今日从早到晚,问到的也就几十户里。其实几十户也不算少,但愿意站出来为段朝作证的,也只有那个穷秀才莫文轩。
这还是莫文轩的瞎眼老娘听到,严厉指责莫文轩,莫文轩才抱着同归于尽的悲壮心情站出来的。
苏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