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执行这件事情,在行动和时间上会比较自由。”
宇文流渊颔首。
兰芷清闻言凝视了他一会儿,虽然她什么也没有说,可宇文流渊很快就明白了他的心思。
“你是在……担忧本王?害怕本王会不忍心?”
是啊。
兰芷清心里最纠结的就是这个。
她的确恨透了宇文元棋,恨不得能早早地除之而后快,肯定不会舍不得让这个人死。
但是他就不一样了。
他和宇文元棋之间,虽然关系不太好,但再怎么说也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啊。
皇室之间的兄弟感情向来淡薄,这个兰芷清当然明白。
但如果宇文流渊不愿意再继续赶尽杀绝,她也会尊重他的意见,毕竟现在,宇文元棋落得如今这个下场,已经是对他的一种惩罚。
让兰芷清出乎意料的是,宇文流渊摸了摸她的头顶,语气无奈道:
“你难道忘了吗?本王绝不会饶恕任何一个想要对我不利的人。宇文元棋他屡次派人来刺杀本王,若不是本王小心提防,现在恐怕早就已经死在他的手上了。对于这样的人,绝不能放他归山,否则后患无穷,一定要斩草除根。”
原来宇文流渊的想法也是这样的。
兰芷清心中得到了安慰,不再那么忐忑了。
“那好,既然这么决定了,我现在就去给舅舅写信。”
“好——”
*
太子意外身亡于流放的途中。
朝中众说纷纭,虽然大家的心里都已经有一个猜测,但是没有一个人敢说出来。
毕竟,现在朝中的局势已经变了。
皇帝最宠爱九王爷,可能不日就要隐退,把手中的权力彻底交替给另一代。
一旦九王爷坐上的那个位置,他们要是还敢在这儿议论,岂不是就犯了杀头的大罪?
九王府陷入了沉寂,一般人很难探查到里面的风声。
所有的事情都变了,但唯独只有一件事情没有变,那就是他们俩糟糕透顶的名声。
可能是因为他俩平时太过凶悍的缘故,九王府紧闭大门之后,除了偶尔有大臣因为公事打扰,其他人根本就不敢亲自上门。
只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十三公主,宇文晴初。
“晴初,你今天怎么会想起过来啦?是不是药丸又吃完啦?”
宇文晴初一进门,就被热情的兰芷清给拉了进去。
蓝珀正在院子里练剑,宇文流渊坐在茶桌边喝茶,姿态十分悠悠然,见到宇文晴初进来,也只是微微抬起头,颔首示意一下。
“芷清,你们在府上过的生活这么惬意,别人却对你们害怕的不得了,我说要过去,五哥还屡次劝我来着。”
宇文晴初也笑着坐了下来,握住了兰芷清的双手。
“他是不是跟你说我们都是十恶不赦的恶魔,连自己的亲生兄弟都能够下狠手。你虽然是他的妹妹,但要是惹恼了我们,也会瞬间死无葬身之地?”
兰芷清笑的花枝乱颤。
五皇子的想象力可真是有够丰富的。
“芷清……”
宇文晴初喊了一声她的名字,是因为她觉得这件事情并没有那么好笑。
太子宇文元棋再怎么说也是她哥哥,她做不到对这件事情完全释然。
“我明白。”
兰芷清也逐渐收住了脸上不正经的笑容。
她在沉默片刻后,突然又无比认真的脸色看着宇文晴初道:
“宇文元棋不是我们杀的,晴初,无论你相不相信,我都要跟你解释一下。”
她之前的确曾经和宇文流渊商讨过要飞鸽传书在梅山的梅祭舟,想让舅舅帮忙斩草除根。
可是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动手,宇文元棋就已经被一箭射翻,跌下悬崖摔得粉身碎骨。
起初他们还以为这是舅舅的手笔,可是舅舅却给出了茫然的回答。
“我派出去的人手,应当还没有赶到北域。”
所以,究竟是谁射出了这一箭,把太子给除掉了?
兰芷清和宇文流渊在讨论了一夜之后,脑子里突然间浮现出一个最恰当的人选。
“说起来……夫君你最近有多久没有看到过聂阁主了?”
到底是什么弓箭的力道才那么威猛,能够把一个成年男子一箭射翻坠崖?
貌似这天下间,也只有这位被称为神箭手的聂阁主,才才能做到了吧。
穿云箭的力道有多么威猛,兰芷清可是见识过的。
当初在翡翠楼的时候,聂阁主的穿云箭一箭射穿了楼板,害得她和大师兄坠落。
再加上他们真的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聂阁主,所以内心更加肯定了这个结论。
“你说是你身边那个暗卫做的?”
宇文晴初多多少少还是对聂阁主有一点印象的,因为当初就是这个人从她的身边把小师傅给抓走了。
当初她还以为聂鹤洋是个坏人的来着。
“可能是因为他终于知道了当年柳市灭门案的真相。”
兰芷清垂下了眼眸,瞳孔里回荡着别人看不懂的深意。
“柳氏灭门案?”
宇文晴初很惊讶于这个词汇居然会从九王妃的口中说出。
“柳氏……跟聂阁主之间,是有什么关联吗?”
“是。”
兰芷清沉静道:
“柳家当年,血海成河。无一人幸存,父母老少皆被杀害,只有一个孩子,因为年少的时候被评灾星,被送到了江湖上历练,从而躲过了这一劫。可等他在回来的时候,他的家里人都已经被杀害了。他立志要找到凶手,并将之视为活着的唯一理由。”
“所以你刚刚说的这个孩子,就是聂阁主吗?”
宇文晴初倏然扭过头来,用紧张的神色盯着宇文流渊。
“可柳氏灭门,不是九哥亲自带人……”
“我也很想知道真相。这些时日以来,由于我和聂阁主之间有约定,所以他没有对夫君动手,只是负责寸步不离的保护我的安全。”
兰芷清深吸了一口气。
“虽然我并不清楚当初是怎么回事,但我相信我的夫君。”
这不需要任何理由,也不用有任何的解释。
“九哥……其实我也早想问了,当年柳家一百三十七口人,是你下令杀的吗?”